前不久，各大媒体都报道了秦陵园出土青铜仙鹤和其它禽类的消息。从照片上可见，两只和实物等大的仙鹤，脚踩云状踏板，或直立扬首回望，或低头觅食喝水，姿态矫健悠雅。这仙鹤禽类无疑是秦陵主人的陪葬品了，那么，秦始皇为什么要让仙鹤陪伴自己呢？ 自然界里的鹤属大型涉禽，形象和鹳接近，有白鹤、灰鹤、丹顶鹤、黑颈鹤多种。白鹤素裳玉立，娇洁可爱；丹顶鹤白羽黑翎，红顶绿喙，引人注目。在人们的心目中，鹤修颈长脚，身姿秀丽，举动优雅，行止有节，是长寿的象征。古人认为，鹿通督脉，鹤龟通任脉，三物均有”千年之寿”。于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里便有了《鹤鹿同春》、《松鹤长春》、《松鹤延年》等；”九皋之鹤”、”龟鹤遐龄”、”松鹤舞凤”、”鹤发童颜”等，也成为人们贺寿、祝福的吉祥用语。一些古籍还说，鹤是由天地精气化生的，七岁小变，十六岁大变，一百六十岁变止，一千六百岁定形，定形后的鹤就可驮着仙人们云天逍遥了。据此，鹤成了”仙鹤”、”仙禽”，所谓”羽族之宗长，仙人之骐骥”。秦始皇用青铜鹤作陪葬，大概是想借鹤为舆，腾云升天，以圆生时长寿死后成仙的美梦吧。

这些当然都是鹤的”人文”，事实上，自然界里的鹤是算不上长寿的，平均四十来岁吧。白鹤和丹顶鹤好一些，能活到六十岁。

鹤还多方面地进入了凤的集合过程。鹤善鸣，常引颈高歌，有”鹤鸣九皋，声闻于天”之说；凤凰亦善鸣，所谓”凤鸣高岗”。鹤好舞，常翩翩展翅，洒洒而舞，”八风舞遥翮，九野弄清音”；凤凰亦好舞，所谓”鸾自歌，凤自舞”。鹤尚洁，性喜浴，凤亦尚洁，所谓”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鹤”因金气，依火精”，是为阳鸟，凤更是”火精”阳鸟，所谓”凤鹑火禽阳之精”。《淮南八公相鹤经》言鹤”膺凤翼”，这是说鹤的部分像凤了。《山海经》称，”丹穴之山，有鸟状如鹤，五色而文，名曰凤”；《尔雅翼》载，南恩州北甘山壁立千仞，凤凰巢其上，因而又名凤凰山。遇到大风雨，山上的凤凰便时有飘堕，”其雏小者犹如鹤”，只是腿脚稍短一些。当地人截取其嘴做成杯子，称作”凤凰杯”：这是从整体上说凤如鹤了。

凤从石器时代起源，经夏商周，至战国时已发展到一个高度。秦凤承接战国，形象俊美飘逸，内涵丰富有加。秦始皇是有”祖龙”之称的，他大概不会将自己比作凤。但，天下朕，朕天下，天下万好皆备于我，是专制帝王们的共同心理。凤是具有向阳、喜火、秉德、兆瑞、崇高、示美、喻情等神性的神物，是羽族领袖、百鸟之王，贪婪的秦始皇当然是不会放过的。然而，凤和龙一样，是一个集合起来的神物，自然界里找不到的。怎么办呢？就用模特儿代替吧。–将集合对象和集合结果位置互换，即鹤可以神化为凤，凤可以凡化为鹤，是古人思维的一个特点，也是他们将神物具象化的一种手段。于是，鹤还有其它鸟禽，就风度翩翩地飞到了美丽的骊山北麓，飞到了”千古一帝”的身边。

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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