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政治中心大明宫的正门叫丹凤门。此门建有高大的门楼，是皇帝举行改元、登基、大赦等重大典礼的场所。近年来，考古人员对丹凤门遗址进行了发掘，发现此门南北宽二十米，东西长达六十几米，拥有五个宽敞的门道，是中国古代规格最高的门。
那么，此门为什么要以“丹凤”为名呢？丹凤又是怎样的凤呢？
我们先来看看《山海经·南山经》的记述：“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这段话为“丹凤”一词的产生提供了线索：凤凰生长、栖息于丹穴山，那么，就可以将凤凰称为丹凤。这有点以生长、生活的地方为“姓”的意思，就像将封地在商的公孙鞅称为商鞅那样。如此来理解“丹凤”成词的原因，看来不会错，但似乎不够全面，因为“丹”字不光可指丹穴山，它还有多重意思。
丹的本义是“巴越之赤石”，即朱砂。引申为赤色、朱红色。丹穴山上产朱砂吗？《南山经》没有讲，只讲“多金玉”。金在古代是金属的通称，不单指黄金，还包括属于“淡红色金属”的铜。玉是质细、坚硬而有光泽的美石，其光泽，有白，有黄，有绿，当然也有红。如此，我们就可以这样推测：丹穴山上尽管不产朱砂，但产红色的铜和玉，这些矿物质，使山间流出的水都有了朱砂般或近似朱砂般的颜色，故称“丹水出焉”。一方水土一方鸟，生活在这座山上的凤凰，羽色也就特别鲜亮，呈五彩。五彩指的是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赤”，即朱红色，居中心位置。“其状如鸡”，如什么鸡呢？锦鸡也。锦鸡是凤凰的主要集合对象，其羽毛“五色备举”，以红为主，故又称“红腹锦鸡”，古代人则称之为“丹鸟”，有“天降丹鸟，河出应龙”之说。
丹凤，也就是神鸟凤凰，具有非凡的象征意义。你看它，头上的羽纹呈“德”字形，翅膀是的羽纹呈“义”字形，背上的羽纹呈“礼”字形，胸部的羽纹呈“仁”字形，腹部的羽纹呈“信”字形：好家伙，中国人所崇尚的美好的品行，几乎都具备了。不仅如此，它还“只吃大自然生长的东西”，从不肥吃海喝、纵欲无度；还“自己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堪称乐生美世的典范。更重要的是，“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太平”：这可是关乎社稷安危、江山存亡的大事啊！——以上分析，差不多就是唐代领导人将其统治中心的正门称为丹凤门的主要原因了。那么，既然丹凤就是凤凰，为什么不叫“凤凰门”呢？因为这个“丹”字值得突出。丹者，红也。南门对的是南方，南方的方位色是红色。红还有红火、兴盛之意，此门是国家举行大典的地方，用“丹”也暗含希望王朝事业兴旺的意思。于是，有唐一代，门名丹凤，长达二百四十余年，几乎与唐王朝共始终。期间，唐肃宗至德年间，曾改“丹凤门”为“明凤门”，不久又恢复为“丹凤门”。
说到丹凤，人们会联想到作家贾平凹的故乡商州丹凤县。与丹凤门不同，丹凤县是因其县城南临丹江、北依凤冠山而得名。而其江之所以称“丹”，传说是因其水中曾产丹鱼。丹鱼是什么鱼呢？《述异记》称其“有赤光如火”，“割其血涂足，可涉水如履平地”，可见是一种红色的、神奇的鱼。

(庞进写于2006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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