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有“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说法。明代一些学人笔记,如陆容的《菽园杂记》、李东阳的《怀麓堂集》、杨慎的《升庵集》、李诩的《戒庵老人漫笔》、徐应秋的《玉芝堂谈芸》等,对诸位龙子的情况均有记载,但不统一。综合一下,可简要梳理、分析如下:
一曰赑屃,也称龟趺。形状像乌龟,好负重。长年累月地驮载着石碑。人们在庙院祠堂里,处处可以见到这位任劳任怨的大力士。龟以长寿著称,于是便有了“触摸赑屃可得福”的说法,如“摸摸赑屃的头,一辈子不发愁;摸摸赑屃的背,长命到百岁”,等等。
二曰鸱吻,也叫螭吻、鸱尾、好望等。形状像四脚蛇剪去了尾巴,这位龙子是位消防战士,好在险要处东张西望,也喜欢吞火。相传汉武帝建柏梁殿时,有人上疏说大海中有一种鱼,虬尾似鸱鸟,也就是鹞鹰,能喷浪降雨,可以用来厌辟火灾,于是便塑其形象在殿角、殿脊、屋顶之上。
三曰蒲牢,又名徒劳。形状像龙但比龙小,好鸣叫。据说蒲牢生活在海边,平时最怕的是鲸鱼。每每遇到鲸鱼袭击时,蒲牢就大叫不止。于是,人们就将其形象置于钟上,并将撞钟的长木雕成鲸鱼状,以其撞钟,求其声大而亮。
四曰狴犴,又名宪章。相貌像虎,有威力,又好狱讼之事,人们便将其刻铸在监狱门上。虎是威猛之兽,可见狴犴的用处在于增强监狱的威严,让罪犯们望而生畏。
五曰饕餮。形似狼或虎,好饮食。钟鼎彝器上多雕刻其头部形状作为装饰。由于相传饕餮是传说中特别贪食的恶兽,人们便将贪于饮食甚至贪婪财物的人称为饕餮之徒。作为一种图案化的兽面纹饰,饕餮纹早在商周青铜器上已经出现。
六曰睚眦,又称蟋蜴。相貌似豺,好腥杀。常被雕饰在刀柄剑鞘上。睚眦的本意是怒目而视,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报则不免腥杀,这样,这位模样像豺一样的龙子出现在刀柄刀鞘上就很自然了。
七曰囚牛。形状为有鳞角的黄色小龙,好音乐。这位有音乐细胞的龙子,不光立在汉族的胡琴上,彝族的龙头月琴、白族的三弦琴以及藏族的一些乐器上也有其扬头张口的形象。
八曰狻猊,又称金猊、灵猊。狻猊本是狮子的别名,所以形状像狮,好烟火,又好坐。庙中佛座及香炉上能见其风采。
九曰椒图。形似螺蚌,好闭口,因而人们常将其形象雕在大门的铺首上,或刻画在门板上。螺蚌遇到外物侵犯,总是将壳口紧合。人们将其用于门上,大概就是取其可以紧闭之意,以求安全吧。
九位龙子的入选者和排列顺序并不严格。比如叫“霸下”的龙子,一说它喜文好负重,且力大无穷,似乎可以和赑屃(龟趺)合并;一说它喜欢喝水吐泡,因而常被雕饰在桥头、泉边。还有形似美人,首尾似鱼,有两翼,性通灵不寝,故用做巡警的“金吾”、和螭吻接近的“鳌鱼”、似龙而小的“虭蛥”等,也进入了龙子的行列。
“九”只是个概称,龙子之多,并不局限于九位。
这些龙子的出现,当是龟、虎、狮、狼、豺、螺蚌、蜥蜴、壁虎,不知名的海兽、怪兽等,进入了龙的容合过程的结果,尽管进入的时间有早有晚,进入的方式也不尽相同。龙文化的多样性、变衍性、实用性和工具性由此可见。
关于龙生九子,民间还有一则与刘伯温有关的传说。相传,刘伯温本是玉皇大帝身边的一位天神,元朝末年,天下大乱,兵患四起,民不聊生。玉帝便指令刘伯温下世辅佐明君,以安天下,并赐他斩仙剑,以号令四海龙王。龙王自知年老体衰,不能胜任,就派出了他的九个儿子。这九个龙子个个本领高强,他们跟随刘伯温南征北战,为朱明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他们又帮助燕王朱棣夺得了皇位。当他们完成使命准备返回天廷复命之时,明成祖朱棣却想让它们留下来,帮他安邦治国。于是便以修筑紫禁城为名,拿了刘伯温的斩仙剑号令九龙子,九龙子不听其令,以发雷掣电呼风唤雨反抗。朱棣见状,便另使一计,对九子老大赑屃说:“你是有名的大力士,驮万斤之物不在话下,如果你能把先祖的神功圣德碑驮走,我便放走你们。”赑屃见此碑不大,便毫不犹豫地驮在了身上,没想到那碑竟重得了得,他再使劲都不能移动半步。八位龙子眼见大哥被压在碑下,不忍离去,只好一起留在人间,而且各司其职、各尽其能。
这则传说,宣扬的是皇权大于神龙,龙受制于皇权,为皇权服务的观念。
还有人将貔貅也归入龙子和行列,说是“龙生九子”中二子螭吻的儿子,也有将貔貅直接说成是龙的第几子的。
貔貅也是中国古人通过多元容合而创造出来的一种神物。其容合对象有豹、熊、虎、鹿、犬、熊猫、鸟等动物。貔貅有雄、雌,和独角、双角之分:雄者曰貔,雌者曰貅;独角称天禄,双角称辟邪(一说独角称辟邪,双角称天禄)。其造型特点是角弯翘、嘴大张、眼凸睁、颈高昂、腹圆鼓、尾长卷、身无鳞、脚无毛,有些还生有双翼,但比较短。
也许是貔貅容合了猛兽和非猛兽两类动物的缘故,后世的人们便将招财、旺财的功能赋予貔貅,说貔貅喜欢吸食魔怪的精血,并能将其转化为财富;又说貔貅喜闻钱的味道,并能够将其咬回来给主人。还有“貔貅以财为食”、“善纳四方之财”,“一摸貔貅运程旺盛;再摸貔貅财源滚滚;三摸貔貅平步青云”,“若有貔貅神兽帮忙,就能咬住任何生意机会,促成买卖顺利、交易成功”等种种说法。
载于《少年月刊》2015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