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首先指传统戏剧的一种服装。该服装对襟大袖,满绣着彩花和龙纹,前后开叉,四周镶边,颜色不一,为帝王贵官侍者之服饰。此服之得名,一说是因为其虽有红、黄、绿、蓝、白、黑之别,但大都绣有龙纹;一说是因为穿此服者,是帝王的侍从,帝王为龙,率先出场的侍从不过是龙身外的一个“套”而已。于是,龙套就有了两个引申义:戏剧中扮演侍从的角色,和表演侍从这种角色的一系列程式套路。龙套无名无姓,不是一个演员演一个角色,而是称作“堂”(四人为一堂)的一组、或两组演员,扮演诸如“大家”、“千军”、“众将官“、“喽罗们”、“小子们”等群众性、集体性角色。
龙套在舞台上站立,起助威增仪的作用,这时候的讲究是“站如钉”,即一动不动,间或高喉咙大嗓门,“啊”、“噢”、“好”、“有”地喊几声。站之外便是走了,或手持门旗、火旗、水旗、风旗、云牌等,几番舞动;或手持刀枪剑戟,对打、厮杀片刻;或来回穿梭,变换队形排列:总之是通过走及种种动作,将出征、行军、巡视、对阵、开打、破阵、混战、追杀、升帐、登殿、堂审、相会、迎送、行刑等等不同的舞台环境,象征性、程式化地展示给观众。这时候的走是快走,讲究“走如风”,相当于小跑,于是便有了“跑龙套”一说。
和总是占居舞台中心位置、吸引者追光灯的主角相比,龙套起的作用是陪衬、铺垫、烘托、渲染和象征。在旧戏班里,龙套被归入“杂行”,排在家院、报子等“梢干零碎”之后,常常不被人看重。然而,龙套却是不可缺少的,就像一支队伍,没有了成行的兵卒,将帅就不成其为将帅;就像一个国家,没有了连片的土地,国王也就不成其为国王。小小一方舞台,之所以能让人感觉变幻多端、气象万千,没有龙套的“跑”功,是不可想象的。
龙套是舞台上的五彩符号,其象征意义复杂而多变,有“三五步行遍天下,六七人千军万马”之说,要求演员“装龙是龙,装狗是狗,装只老鼠顺墙走”。这便对多方面地锻炼演员的表演能力大有好处。大凡从事戏剧表演艺术者,一般都要从“跑龙套”开始,然后才演旗、锣、伞、报,再演有名有姓的配角、直到挑起大梁,成为观众注目和拥戴的主角。著名表演艺术家尚长荣就曾坦言自己的戏剧生涯是从“跑龙套”开始的,并称自己是京剧里的头件“龙套”。
也有一辈子跑龙套出名的艺术家,如黄宗洛。黄先生从年轻学戏时就演“没名没姓,只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群众角色,要饭的、打鼓的、说书的、当兵的、拉洋车的等等,不下五十种。在现代话剧《智取威虎山》里,黄先生“一赶四”,连续扮演了山民、道士、匪徒小喽罗、解放军战士等“四组不同的群体”。年逾花甲之后,黄先生还在一出现代剧中演了个瘫痪老人,“尽管张嘴只能发几个单音,却不时博得堂前阵阵喝彩”。黄先生将此看作“是新老观众对他数十年来安于平凡工作的一种鼓励”。其师母、画家胡絜青曾为黄先生题诗作画,云:“常现地角乱石间,餐风饮露自怡然,但求遍野葱葱绿,休与红花争娇妍。”黄先生则总结自己是“以跑龙套始又以跑龙套终,可谓善始善终”。
龙套当然不局限于舞台剧。影视剧里也多有龙套。刘仪伟在做电视节目主持人之前,就在电影《战争子午线》里演过五个龙套:一个受伤的八路军战士、一个日本人、两具尸体、一个无名无姓,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只一个劲地在那里跑的人。在有“东方好莱坞”之称的浙江横店,不少农民扔下锄头铁锨跑起了龙套。那里有几个“临时演员村”,住的都是放弃田野耕作,专门谋求在影视剧中出演一般群众的“横漂族”。据说,这些人的收入还不低,比务农时要高出几倍。
龙套也不局限于艺术界。各行各业都是既有声名显赫的主角,又有名姓在榜的配角,更有默默无闻的龙套。好似一座金字塔,主角稀少居塔尖,呼风唤雨,威风八面,当然也有“高处不胜寒”的时候;配角不少居中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龙套众多,密密实实,芸芸泱泱,构筑着庞大的底座,支撑着那些主角和配角。当然,龙套也有脱颖而出成为配角、主角者,但大部分龙套,终其一生都是龙套。
还有一种作为成人用品的龙套,不过是以龙喻男性阳根。——此龙套与上述龙套功用大不相同,这里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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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
庞进 2006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