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华清城

庞 进  2012年10月26日

 

因长期做龙凤文化研究,每到一地,目光总是被那些龙呀凤呀所吸引。
到了骊山脚下的大唐华清城,首先看到的,是一尊名为《春寒赐浴》的雕塑。该雕塑取了白居易《长恨歌》“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诗意,刻画的是杨贵妃在华清宫海棠汤沐浴时的情景。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大美人,挽高髻,披轻纱,掩丰乳,显肥臀,曼妙在鼓型台座之上。而在台座的东西两侧,我看到了一对凤。那凤体态丰健,扬凤首,睁凤目,鹏翅展开,作俯飞状,凤喙之前,有牡丹花枝。
唐朝立国近三百年,太宗的贞观之治、玄宗的开元之治,将中国中古社会推向鼎盛。和恢宏开放、博雅包容、刚健有为的时代特征相吻合,唐代的凤也以富贵瑰丽、丰满壮健为特色。还有牡丹,其花单生,花朵硕大,色泽艳丽,香气馥郁,遂有“花王”、“天下冠”、“国色天香”等称呼,成为荣华富贵和繁荣昌盛的象征,在唐代被广泛栽培。于是,“美美益美”的规律发生作用:凤是象征吉祥的鸟王,牡丹是象征富贵的花王,花王配以鸟王,既吉祥又富贵。
当我们一行人在贵妃像前流连的时候,台座下粼粼腾腾的池面上,突然出现一弧美丽的彩虹——该是朝阳与水雾的杰作了。在古人心目中,虹可是龙的模特和化身啊!对,有凤就有龙,就像有龙必有凤一样。这龙,我们在霓裳羽衣广场的主题雕塑《霓裳羽衣》上也看到了。这《霓裳羽衣》既是曲,也是舞,相传其创作者和导演者,就是唐玄宗本人,故白居易在《霓裳羽衣歌》中有“飘然转旋回云轻,嫣然纵送游龙惊”的描述。诗中“游龙”所喻指,自然非唐玄宗莫属。而出现在雕塑上,正在为跳舞的贵妃击鼓配乐的玄宗,其胸前的袍服上,就腾跃着一条骄龙。
或有朋友问:帝王们为何要比龙称龙,帝妃们为何要比凤称凤?简单地说,龙因取材于多种动物和天象,身上已具备通天、善变、显灵、彰力、示威等神性,这些神性正好与“帝王性”多有吻合;而凤因取材于多种鸟禽而具备了向阳、秉德、兆瑞、喻情、示美等神性,这些神性正好与“帝妃性”多有吻合。于是,从秦朝开始,就有了帝龙凤妃之配:秦始皇被称作“祖龙”,他也自认为是“祖龙”,而秦宫内的三妃九嫔,也遵始皇之命,戴凤钗、着凤履。到了唐代,这样的讲究依然在运行和发展,如言唐太宗有“龙凤之姿”、武则天改年号为“仪凤”、唐玄宗有“黄龙”之兆,等等。
龙是力量的象征,凤是美好的象征。龙和凤的对应,是力和美的对应;龙和凤的互补,是力和美的互补;龙和凤的和谐,是力和美的和谐;换句话说,男人之力和女人之美,对应、互补、和谐了,也就是人们所希望、所理想、所追求的“龙凤呈祥”了。——大唐华清城的华清广场,有名为《温泉铭》雕塑,雕塑的两侧,有“龙凤呈祥”的造型:龙是雄壮的力之龙,凤是华健的美之凤,龙昂首张口,凤挺冠亮目,龙凤对望,似有无限深情。
大唐华清池的打造者们,为何要在系列雕塑中,采用并彰显龙凤?我想,一是文化传统使然,龙凤不仅是帝王、帝妃以及男儿、女士的喻体,还是中华文化、中国精神的象征;二是龙凤的开放、包容和造福众生,正是唐玄宗、杨贵妃生活在其中的盛唐的时代特征;那么,第三,龙凤所蕴含的种种精神质素,也为当代中国所需要。而且,正如我在多篇文章、多种场合所强调的:一个世纪以来,龙凤作为中华民族精神象征、文化标志、情感纽带的身份已得到中华民族大多数成员的认同;龙凤已随着中华民族前进的脚步,告别了皇权、专制、保守和软弱,已成为自觉自信、团结合力、适变图强、爱好和平,以天下人的幸福为幸福的新龙、新凤。

作者简介:庞进 著名龙凤文化研究专家、作家、龙文化当代十杰首席。龙凤国际联合会主席,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西安报业传媒集团中华龙凤文化研究院院长。1979年开始文学创作和文化研究,成果丰硕,在海内外影响广远。著有《兵马俑狂想》《慧雨潇然》《灵树婆娑》(获首届冰心散文奖)《大悟骊山》《卓立苍茫》《平民世代》《秦人家事》《龙的习俗》《创造论》《中国龙文化》《中国凤文化》《中国祥瑞》等30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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