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寅的梅气势大了。”——国庆期间，去碑林博物馆浏览“各界名流书法绘画篆刻邀请展”，一幅一幅地欣赏下来，敬寅先生的《梅花六条屏》就成排列阵地喷薄在眼前了，我不禁双眸一亮，颔首击掌地叹了一句。
首屏是一丛“绿梅”，枝条勃发，花瓣茂茂。看那氤氲升腾的团团绿意，我不禁心生疑惑：有瓣儿泛绿的梅花吗？待看了作者的题诗，才恍然理解：“昨夜梦中降大雪，漫天玉龙无声落。一觉醒来东风舞，万树梅花醉诗魔。”噢，原来是“诗魔”醉写“梅花梦”了。梅是“东风第一枝”，绿色的春天在梅花的呼唤中姗姗而来。从这个角度看，无论是红梅黄梅，还是粉梅白梅，都该隐含一番绿意了。敬寅先生用他的妙笔将隐含之意外化，盎盎然一幅唤春图了。次屏是一丛黄梅，蘩蘩洒洒，煌煌簇簇，真是“春风生渭水，洒金染梅枝；雪夜散清香，疑是菊艳时”。最醒目，也最能使人产生联想的还是第三屏，“灿若赤城霞光色”的红梅。望着那由点点斑斑而团团而燎原的殷红，我想到了太阳，想到了鲜血，想到了如旗的生命，想到了“红岩上红梅开”，想到了“零落成泥碾作尘”……
梅在我们中国人的心目中，有着特别的象征意味。它不畏严寒，在冰天雪地中傲然开放，所谓“梅花欢喜漫天雪”，“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它未叶先花，最早预报春的到来，所谓“腊月正月早惊春，众花未发梅花新”；它天性纯洁，默输暗香，所谓“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这些内涵，我们在敬寅先生的梅画中再再地领略了，在他的题画诗中也读到了：“平生最爱是梅花，亦喜大雪纷纷下；风雪交加傲岸立，万树新蕾迎春发。”“长安城南梅雪村，玉树作骨冰为魂。”——“梅雪村”是他的书斋画室名了。不仅如此，我觉得上述之外，敬寅先生还画出了梅的大气，这种大气无疑是蓬勃向上与团结凝聚的结合。梅枝疏瘦横斜，要画出蓬勃向上的力量，实属不易；梅花俏小玲珑，其画历来孤芳自赏者多，团结凝聚者少，敬寅先生却将其画得万众一心，尤为难得。
我和敬寅先生曾是同事。十多年前我开始做副刊编辑的时候，敬寅先生已在晚报文艺部工作多年了。他敬业，勤奋，思路敏捷，下笔凌厉，出活快捷，且多才多艺。编稿写稿之余，常见他挥洒笔墨，铺染丹青。字是楷隶行都写，尤擅行书，铁划钢角，颇有劲道。画便是梅了，是那种“干枝梅”，一段横斜而来的老枝，点缀些许红艳。后来他调到了领导机关，见面自然少了，书法作品倒是时不时地在这儿那儿看到；画却见的希罕，这大概也是这次他的梅花让我特别震动的一个原因吧。我想，书画界和众多的欣赏、收藏者有谁谁谁的“牡丹”、谁谁谁的“月季”，谁谁谁的“荷花”，以及谁谁谁的“马”、谁谁谁的“鹰”之说，那么，我相信，一个现象将会引起大家的关注，那便是李敬寅的“梅”。
(发表于1999年11月4日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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