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金辉。一个长得黑胖瓷实,颇有些”派头”的”首长”站在垒起的水泥板上,向背着冲锋枪的”小兵们”豪迈地挥手道:”继续搜索!”……院子里上演的这场”战争”,使一直站在阳台上欣赏的我会心地笑了。
的确,这样的游戏小时候也是玩过多次的,它是一种简单的”模仿”了,模仿影视片中打仗的场面。它还是一种”理想”的初步演习,这”理想”便是做官当英雄。对中国男人而言,这样的”理想”,几乎就是一个解不开、剔不掉的纽在血脉肝肠中的一个”结”。以至于现在,扪心自问,我也不敢说这个”结”就彻头彻尾地远离自己而去了。
稍长,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时候,还萌发过一个理想:当导演。觉得在所有的艺术行当中,导演是最美的。你看,既能生动形象地,最大程度地把自己不凡的才华展示给大众,身边还总有美女追逐着、包围着。一个男人,能被众多的美女追逐和包围,大概是最能洋洋自得,”引以为豪壮”的”生命体验”了吧。
然而,事实是,我既没有成为一个大官,也没有成为一个导演,”编辑”的职责之外,忝列于”作家”的行列,而且阴差阳错,又一头撞进了龙文化研究领域。这样的事业走向,可以说距一个虚构的非生物的”神物”越来越近,离美女却越来越远了。
开始接触龙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的那个龙年,我对走到眼前的这些个张牙舞爪、吹胡子瞪眼的形象是谈不上什么好感的,当然也不反感,只是觉得它们只是我考察的一个对象,既然答应了”中国风俗丛书”的策划人,就得像回事地把《龙的习俗》搞出来。甚至还想,横竖就这一本,赶快写吧,交了差好继续写咱的小说和散文。
有道是”想进这块田,却去了那片地”。第一本龙书面世了,还出了一个台湾版,就想接触了这么多龙的资料,何不再搞一个类似于辞典一样的东西,于是有了一部四十九万字的《八千年中国龙文化》。书的反响之大之好,出乎预料,这等于给我喝了强心壮胆、开眼通窍的什么冲剂,使我钻研的兴趣如芝麻开花。花一开,就结果,于是又有了一本《呼风唤雨八千年–中国龙文化探秘》。新书一到手就有了旧的感觉,因为芝麻花又开了一片。将新的收获拢一拢,簸一簸,装进两条口袋,这样,《中国的图章–说龙谈凤话麒麟》,和这本《龙起东方–庞进龙文新辑》就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看来,龙是一座山了。其峰也高高,其林也密密,岩也堆秀,洞也通幽;岚托雾盘,云蒸霞蔚;草深觅兽踪,花香闻鸟语;有你览不尽的风景,有你赏不完的奇妙。
看来,龙是一条河了。其源也远远,其流也遥迢,波也潋滟,浪也滔滔;老溪有约,依然淙淙;新雨知时,潇潇不绝;有你打不尽的鱼虾,有你喝不完的甘泉,有你落不下的风帆。
现在,我对龙已很有些感情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对龙都有一种职业性的敏感;见到龙的文字,长短都要读一遍两遍;见到龙的形象,禁不住要多看几眼。而这形象,也美得多了:眼是那么大,睛是那么圆,角是那么耸,口是那么张,须是那么飘,鼻是那么挺,身躯蜿转,足爪刚健,目光灼灼,鳞辉闪闪……
现在,我也有些庆幸了。或许搞其他什么事情我会有更出色的表现,但上帝一巴掌把我推到了这个事情面前,这个事情对我还有吸引力,那我就把这个事情做好吧。其实,人一生是干不了几样事的,能把多样事情都干好的人是天才。我自知不是天才,这辈子能把一两件事情干好就不错了。
人生苦短。人不如龙。人活百岁是大限,龙已活过了八千年。只要地球不爆炸,中华民族不消失,龙就会活下去,直到永远。我愿把自己融在龙的血脉里,成为龙的一节骨头,一页鳞片。
曾问一位朋友,你说我研究龙文化十余年,龙给了我什么?朋友说:让你写了几部龙书,成了一番龙名,建了一个龙网,结了一些龙缘,龙取了你些人气,你沾了龙些灵光。我说你说的不错,这”龙书”、”龙名”、”龙网”、”龙缘”、”龙光”,都可做文章的题目,以后不妨一篇一篇地写出来;但你说的还不全面,龙还给了我更重要的东西。朋友说我知道了,你是说龙的魂魄,龙的气概。我说对了–
我曾好几次梦见了龙。一次看龙的雕塑,那雕塑好多好美呀;一次写龙的文章,那文章怎么写都写不完;一次骑在一条青龙背上,在峡谷间飞呀飞,山崖向后退,峭壁向后退,树木花草向后退,狼虫鼠辈向后退,最后一下子飞到了浩渺无涯的星空里,天是那样的宽,那样的蓝,星月是那样的明,云像白雪,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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