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男女之间相互依恋、相互思念和相互占有的创造。
从性别的角度看,人类社会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离不开男人;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也就等于说女人的一半是男人。生存创造的需要,使男女必然也必须相互合作、彼此依存,否则,就没有生命的维持和人种的延续,人类社会就面临灭绝的危险。因此,生存创造无疑是爱情创造的生物学基础。
基础不等于全部。发达的内外感觉器官和大脑神经系统使人类在生存创造及满足了生存创造之后的发展创造中产生了和思维和智慧互渗相关的感情联系。这种感情联系发生在相互合作以维持和延续生命的男女之间,便表现为我们所要讲的”依恋”。
依恋意味着将自己至少一半的生命价值寄托在对方身上,意味着能够从对方获得生存创造和发展创造的原动力。依恋的实质是人的最基本的一部分创造效能有目标的定向的释放和发挥,即所谓的”本质力量对象化”。通过相互依恋,男人使女人成为女人,男人的女人;同时也使自己成为男人,女人的男人;女人使男人成为男人,女人的男人;同时也使自己成为女人,男人的女人。
男女之间一旦形成依恋,便总是渴望在一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而不愿长久的甚至是短暂的分离,以至于要用难分难舍、如胶似漆来形容。”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为了依恋,可以不作神仙,可以不当国王,可以发动战争,可以慷慨赴死,可以倾家荡产。
依恋导致思念。彼此依恋的男女双方虽然总是渴望在一起,却往往因种种创造条件的限制而不能在一起,于是便”碧海青天夜夜心”,”为伊消得人憔悴”了。思念是大脑皮层持久的定向性的神经联系,它意味着依恋对象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切的一切都在思念者的神经细胞里留下了难以消失的痕迹。
于是,便想他(这里的”他”和”她”通用,下同),想他,一千个一万个地想他!想他吃,想他喝,想他衣衫单,想他被褥薄,想他旅途远,想他磨难多!想他想得心如火,想他想得泪成河;想他想得肝肠断,想他想得白发多!人说世上千般苦,比不上相思苦;人间什么病都好治,唯有相思病难治。将相思和”苦”和”病”联系在一起,反映了爱情的艰苦性和深刻性。正如诗中所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然而,在创造论看来,”苦”非苦,”病”非病。刻骨铭心的思念,本来就在爱情创造的意旨之中,没有深切的眷念和强烈的相思,算不上真正的爱情,爱情在思念中发育,爱情在思念中成熟。思念是水,滋润着爱情的花朵;思念是火,燃烧着爱情的天空。
不能不依恋她,又不能不离开她,离开她后又不能不思念她,这是爱情创造的三部曲式的标准化轨迹,也是古今中外一切以爱情为主题为内容的文学艺术作品的最基本的故事结构模式。这样的”三部曲”,古往今来衍化出多少感天地,泣鬼神的情的喜剧,爱的悲歌!
爱情的思念不是为思念而思念,思念的目的是依恋和占有,依恋必然导致占有,依恋本身也就意味着占有。占有不是空洞的言辞,而是实实在在的灵与肉的行动。占有的内容包括心身两个方面,即心心相印和身身相融。对热恋中的男女双方而言,心心相印就意味着身身相融,就必然要求身身相融;而身身相融也往往使心心相印得以加深和强化。只有心心相印而没有身身相融的爱情是不彻底、不完美、不标准的爱情,而只有身身相融而没有心心相印的”爱情”是低层次、低格调、低品位的同样不完美不标准的”爱情”。完美的标准的爱情是”心身相印”或”身心相融”的爱情。
人们都渴望占有,岂不知占有总是在获得对方的同时失*却了自己,即接受了、吸取了对方的创造效能,同时付出了、奉献了自己的创造效能。创造效能总要释放和发挥,从而相互占有总在进行。占有是在向世界显示:眼前这个大活人从灵魂到肉体,浑身上下一切的一切都属于我,起码此时此刻属于我,他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同时,占有也在向世界宣告:我这个大活人,从灵魂到肉体,浑身上下一切的一切都属于他,起码此时此刻属于他,我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显然,爱情是一种创造合力,这种合力使两个生命同时快活,同时辉煌。
以依恋、思念、占有为内容的爱情创造,同其它创造一样,依然在创造律的规定和制约之下。加减化合律决定着爱情的创造方式,依恋、思念、占有的过程也就是爱情的加减化合的过程。文明积淀律决定着爱情创造的发展趋向,随着人类进化的脚步,爱情必然由低级而高级,由野蛮而文明,由压抑而开放,现代社会的一切新的创造成果,也都必然对爱情产生影响。新异替变律更是对爱情提出了本质性的要求。爱是喜新厌旧的。男女双方都必须努力做到常爱常新,使迷人的爱情总是新意盎然,新趣横生、新潮叠起;要不断地依恋出新花样,思念出新内容,占有出新感觉;否则,爱情之河就会干涸,爱情之树就会枯萎,爱情之火就会熄灭。
(作于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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