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呼风唤雨八千年–中国龙文化探秘》一书的《后记》中曾言”当我收到第一批样书的时候,我将郑重地将它献给–我的白发苍苍的老母,我的魂绕梦牵的亲人!”书后印的是”1998年7月第一版”。当年9月下旬我赴京开会,25日在”华夏文明探秘”丛书主编、考古所王仁湘先生处才见到、得到第一本样书。去北京的前一天,母亲就从家乡来了。几次都是这样,我外出开会,母亲来西安照管孩子。回来后,我没有主动将样书给母亲看。后来母亲还是知道了,一次在和一位亲戚闲谈时说我在书里写到了她。我能想象母亲当时的欣慰:儿子的事业取得了成绩,儿子没有忘记母亲的恩典。但是,我还是很内疚,母亲对我们是恩重如山的,我们的回报实在是太少了。
母亲常年累月,一复一日地辛劳,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晚上睡得晚,中午又不休息,却一直没有患过什么要紧的病,也好像从来没有住过院。记忆中只是患过湿疹,有时因头疼将风油精反复地往鬓角抹。倒是父亲患有冠心病,住院几次,药不离身。因此,父亲几次讲,将来把你妈照顾好,你妈身体好,能活九十岁。当医生的父亲大意了,他给别人看了一辈子的病,却忽略了朝夕相处的老伴。做儿女的我们也大意了,总是习惯于让母亲来照顾我们,为我们干这干那,而没有想到,母亲已是一位年近古稀的需要儿女们特别眷顾的老人。
打击是突如其来的。1999年3月3日,农历己卯年正月十六,泾阳舅家母亲的一位表姐病逝,母亲赶去吊丧,之前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做任何预防,现场的气氛加上悲伤的情绪,可怜母亲哭了两声后,竟一头栽倒在老姐姐的灵堂前,从此就再没有起来!我是晚上10点左右得到消息的,急急找车赶去,母亲已插着氧气管,滴着吊针,躺在泾阳县医院的病床上,不能说话,也不能睁眼了。望着母亲抽搐痛苦的容颜,我心如刀铰!医生说母亲的出血部位不好,靠近脑干,出血量比较大……全力抢救了两天半,3月6日凌晨3时36分,母亲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告别了她生活了六十八年的这个世界,告别了肝肠寸断的儿女亲友,走了,永远地走了。
告别母亲的场面是朴素的,却也是壮观的。那么多的花圈,那么长的队伍,那么凄婉的哀乐,那么多的泪水,使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平凡,什么是伟大。的确,母亲是平凡的,像许许多多的母亲,没有惊天动地的事业,没有烁眼耀目的光环;母亲是伟大的,伟大在她把不尽的爱意、宽厚的善心、终生的勤劳都点滴不剩地给予了别人,总是任劳任怨,甚至委曲求全,惟独忽略了自己。缟素如雪,烟气如云,我在母亲的坟前泪如泉涌,长跪不起。我明白,我这个儿子,在许多时候是做得不到位的;我也明白,在许多方面我是不如母亲的,母亲的热情我做不到,母亲的耐烦我做不到,母亲的细致我做不到,母亲对人的关心怜念我做不到。
写上一本龙书的时候,母亲伴随在我的身边,我经常能吃到母亲烙的饼,能吃到母亲擀的面,那饼那面有特别的香味,是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吃不到的。现在,我又在写一本新的龙书,伴随我的,是母亲慈祥的遗容和我的无尽的怀念。怀念是一种锥心的痛,也是一种推动的力。我想,刻苦,勤劳,关爱,和给予,是母亲留给我们的财富。多么宝贵的一笔财富啊,我如果不努力地把它融会、渗化在我的工作、研究、写作,和日常生活之中,我就对不起辛劳一世,生我养我的母亲!
2000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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