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龙纹 （资料图片）
汉代龙纹 （资料图片）
■庞 进
西安地铁二号线开通运营，西安由此进入了地铁时代。不少人都发现，在有关地铁的报道、诗文、题词中，“龙”字的出现频率特别高，如“龙行西安”、“龙脉穿行”、“潜龙之翔”、“潜龙流光”、“铁龙通幽陌”、“地下飞龙”、“神龙腾飞”等等。然而，龙是中国古人创造的神奇灵物，地铁是当代人打造的交通工具，人们为什么会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要回答这个问题，得从龙的取材对象说起。蛇是龙的主要的、重要的取材对象，蛇将其绵长的可弯转、可伸展的身躯，和能隐能显、能静能动且不断更新的性能贡献给了龙。于是，大凡具有蛇的形态的物体，都可以用龙来比喻，如将连绵起伏的山脉称龙、将蜿蜒奔流的江河称龙等；引申开来，大凡连贯的事物都可以称龙，如“排成长龙”、“一条龙服务”等。作为交通线路，地铁的形态是绵长的、伸展的、连贯的，故人们一看到地铁，便想到了龙。
将西安地铁称龙，还有其地缘的、人文的因素。地铁二号线北端起首处，正好在西安城区之北龙首原附近。龙首原是古长安著名的黄土台原，相传，秦时，有一条龙从秦岭来到渭河饮水，其经过的地方形成一条土山，形状如龙，龙首原就是由这条龙所变，并由此得名。想想看，这条龙从秦岭至渭水，可谓贯通了古城南北，形成了古城的中轴“龙脉”；如今地铁二号线，也是贯通了古城南北，正好也在古城的中轴“龙脉”上。据此，若从神话演绎的角度说：地铁二号线堪称古秦龙的复活，是古秦龙的当代版。
有学者以“潜龙”喻地铁。“潜”的基本词义是“隐藏”，所谓“潜龙”，就是隐藏于地下或水底的龙。《周易》第一卦乾卦的卦词中有“潜龙勿用”句，意思是潜藏于地下或水底的龙不会，也不应有什么举动，最好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等时机到来后，再有所作为。这样的意思，显然已不适合于当今的地铁。地铁是“潜”入地下了，但不是隐藏不动，而是要运营，即要拉着旅客来来回回地跑。那么，如果要以“潜龙”喻地铁，那这条“潜龙”就与《周易》中讲的“潜龙”大不一样了，即：不是“潜龙勿用”，而是“潜龙有用”、“潜龙多用”、“潜龙大用”。
地铁与龙的关系还可以从文化精神层面来分析。
我曾用“容合、福生、谐天、奋进”八个字来概括龙的精神。“容合”是“兼容、包容、综合、化合”的概称。龙的形象是“容合”而成的；龙的“容合”，反映了中华民族、中华文化的“容合”。“容合”是一种世界观，也是一种方法论。毫无疑问，西安地铁也是“容合”而成的，它兼容、包容、综合、化合的材料之多杂、技术之精新、文化之博广、智慧之深湛，可谓荟取中外、萃取古今。如果开列一个清单，绝非我这篇文章所能容纳。别的不说，只说分布于各个地铁站及沿线文化墙的壁画、雕塑、标符等，你要欣赏下来且理解到位，绝非短时间所能完成。
“福生”即“造福众生”。中华先民为了福佑族众而创造出龙，至少八千年以来，龙无论是作为水利神、农业神，还是作为祖先神、民族神，都承担着“福生”的职能。“福生”是一种价值观，也是一种幸福论。西安为什么要修地铁？说到根本上，就是为了“福生”。继地铁二号线开通运营之后，西安还将在2018年前建成通车六条地铁线路，运营总里程接近200公里，基本形成主城区地铁交通网络，交通拥堵问题将有效地得以缓解，城市发展的承载能力将进一步增强。这里的“基本形成”、“有效缓解”和“进一步增强”，正是“福生”价值观、幸福论的践行和实现。
“谐天”即“与天和谐”，即尊重自然规律，践行科学发展观，走低碳、环保、有续的发展道路。龙是“谐天”的产物，是先民对自然力尊敬和神化的结晶。“谐天”是一种天人观，也是一种生态论。据报道，西安地铁在修建过程中，采用了许多安全、环保的材料；地铁建成运营后，许多市民会选择乘坐地铁出行、上下班，这样势必会减少小汽车的使用率，也就意味着将降低油燃料的消耗和有害尾气的排放量，从而减轻城市污染。当代的城市建设如何“谐天”，即如何处理环保与发展的关系？我提出过“适度为善”的观点，即要努力找到既环保又发展的适当点，这个点找到且把握住了，就是“善”。西安地铁的修建，可以说就是这样的“善”。
“奋进”即奋发进取、开拓创新。龙的姿态是奋发向前的姿态，龙的演进是开拓创新的演进。“奋进”是一种人生观，也是一种强国论、强市论。当今的中国，是一个蓬勃向上、奋勇向前的中国。谁不进步，谁就会被历史的车轮甩到后面。西安作为历史文化名城举世公认，但要成为国际化大都市，还需着力打造。地铁是现代化大都市的标志，西安有了地铁，意味着这个有几千年文明史的古都赶上了时代的步伐，向世界亮出了“国际范儿”。同时，西安地铁已将西安人高标实干、奋力创优的风貌和一个内陆城市的经济实力展示于世人，也必将成为继续展示“人文西安、活力西安、和谐西安”的风景线。
综上所述，可以这样说：龙文化为地铁提供了象征喻体、想象空间、文化内涵和精神底蕴，地铁则为龙文化提供了新美的载体、流动的展廊，从而发展、丰富了龙文化。我讲过，龙文化是随着中华民族前进的脚步，不断纳新、不断发展、不断进步的文化，是开放性、动态性、普适性的文化，西安地铁的开通运营，并由此衍生的多姿多彩的文化事象，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原载西安晚报2011年10月30日文化纵横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