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由蚌壳摆塑而成的“中华第一龙”,将中国天文学中的“四象”传统又往前提了3700年。
历史其实并没有成为历史,它的气息会沿着岁月的长河飘落到我们身边,成为永不褪色的新闻,这就是常说的历久弥新吧!
历久弥新的最好注脚,当是1987年在濮阳破土而出的“中华第一龙”——6500年暗无天日的陪葬生活不但没有淹埋掉它的光华,反而添加了它的神秘与璀璨——如今,连全国统编小学语文教材都把《中华第一龙》一文收入其中。
濮阳不过是个建市只有20年的新城,但这儿,却是“活”了6500岁的“中华第一龙”诞生的地方。
中华第一龙
□于茂世 陈伟
第一龙,挖土机下幸逃生
“中华第一龙”是仰韶时期(中国传说时代,该时期的代表人物是“三皇五帝”)墓葬的随葬品,与之同时出土的,还有虎。龙和虎都是用蚌壳摆塑而成的,其墓的主人则是一具1.79米的、躺在龙虎之间的森森白骨。更扑朔迷离的是黄帝“乘龙升天”这一中国最古老的传说,被在该墓葬所出土的“乘龙升天”蚌壳摆塑所证实———“乘龙升天”是传说,却系历史的真实反映。
专家认为,濮阳发掘的这一仰韶时期的墓葬,则堪称考古学意义上的“中华第一帝陵”,但它是伏羲的,还是黄帝的?是颛顼的,还是蚩尤的呢?
在“中华第一龙”之前,中国天文学中传统的“四象”(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只被著名考古学家夏鼐推到公元前八世纪,也就是说它只有2800年的历史。“中国是一个农业高度发达的国家,没有天文学的强大支撑是不可想像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冯时说,“濮阳仰韶时期墓葬的龙虎蚌塑图被证实为天文图后,不仅把中国天文学的‘四象’传统在夏鼐的基础上又前推了3700年,让历史翻了一个跟头,而且还让那些坚持中国‘四象’西来的人哑口无言。濮阳天文图不但是中国最早的天文图,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图。我们不说埃及、巴比伦、印度的天文学是从我们这儿学去的,但至少别人不能再对我们说三道四,如果他们想再说,那就必须拿出比濮阳天文图更早的证据来!”
“中华第一龙”中隐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但它究竟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在等待我们破解呢?“研究刚拉开序幕,我作为其考古发掘人,正在夜以继日地整理资料,光贝壳的资料,我已整理出8万多字,其他的就更多了……”孙德萱虽然从濮阳市文化局副局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了,却“骑龙难下”,他谈起“中华第一龙”就成了“话痨”,和记者“喷”了整整两天后,还想接着再“喷”下去。
●天佑吾华“第一龙”
成群的野鸭游来荡去,点缀在西水坡1800多亩波澜不惊的水面上,黑色的野鸭与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绿树古墙相映成趣。
西水坡水库是濮阳的水源地,李文颖和马学泽蹲在水边,眨眼间站起来,手上就多了数枚3类不同的鲜蚌。“‘中华第一龙’就是用这3类蚌壳摆塑的。这河蚌繁殖得很快,就是怕污染,水一旦被污染,这河蚌很快就会死去。从我们这儿向正北看,约200米处的水面就是1987年出土‘中华第一龙’的地方。”他们两人是当年西水坡考古工地的带方者(就是带着民工发掘一个个5米见方的大坑,这坑在考古学上被称为探方),目前都在濮阳戚城景区管理处工作,李文颖是该处主任、副研究员。
西水坡位于濮阳县城老城墙的北侧,这儿原是濮阳老城内的一块低洼地带,在这样的地方建水库,文物部门自然是要“跟进”的。1987年4月1日水库工程动土后,挖土机在前面轰鸣,文物部门的人员就紧跟在后面寻找“宝贝”。“那情景惨极了,尘土满天飞,我们只好用毛巾把头包起来,露着眼睛满地找文物,看到什么砖头瓦块碎瓶烂罐的,就叫挖土机停下,然后在这儿插个我们从附近柳树上砍下来的小棍儿,把其列为挖土机的禁区。后来,整个工地都插满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柳棍,一算有5万多平方米,挖土机简直就寸土难挖了。”李文颖说,“然后我们进行抢救性发掘,在清理出30多个普通墓葬后,并没有发现特别重要的文物,这时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就不期而至了。无奈之下,领导决定集中发掘一下,就此准备草草收场。当时考古工地上有100多号人,再说考古发掘也是个很细致的活儿,不是赶大集,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儿,从探方里撂出来的土都没地方搁,还咋干活?尽管有人吆喝,我就是不想和大家挤在一起干,偏在我原先开挖的探方附近开了新方。大约挖了1米多深的时候,市文化局的人事科长来到工地,通知我离开工地,第二天到局里上班,这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6月12号。”
8月17日一早,在李文颖搭乘市文化局副局长、西水坡考古工地总指挥孙德萱的便车去局里上班时,孙德萱对李文颖说:“听说工地上挖出来个蚌壳摆塑的东西,有人说是狗,有人说是虎,有人说是龙,争论不休,要不,咱们去看看?”到工地后,李文颖看到东西就说:“这是龙,不是别的!”看看探方,正是自己坚持要开挖的那个。
据在该探方挖土的民工舒金梅回忆,当时他们4人在清理中发现有蚌壳后,就马上叫来了李金堂师傅。“李师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安阳工作队的技工,解放前曾跟李济、董作宾在小屯搞殷墟发掘,很有经验。”孙德萱对记者说。李师傅首先清出来了个尾巴,然后顺着尾巴继续向北清理,“越看越像个蛤蚌(河蚌)壳摆的东西,用了几个小时,整个东西才弄出来!”另一个在此挖土的民工张二旗说。
孙德萱当即决定自龙向西继续清理,之后发现人的骨架,再向西清理,又挖出一条虎来。“虎出来后,前面的那个东西就肯定是龙了!”李文颖说,“多亏坚持开了这个探方,不然我们收兵后,挖土机轰隆而过,还不知道会把它糟蹋成什么样子,搞不好整体一掀,七零八散,什么都没有了!不就是蚌壳和人骨头,也没有棺材,更没有盆盆罐罐,开挖土机的师傅是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水库工程施工单位正嫌我们碍手碍脚,他们发现这些东西后,能向我们文物部门报告吗?很难说呀!”
该墓葬是西水坡考古工地发现的第45个古墓,所以它被命名为西水坡45号墓。
●遗恨绵绵无绝期
西水坡45号墓是在濮阳“大干快上”的背景下重见天日的。
1983年9月1日,安阳撤地(区)濮阳建市,原来安阳地区的一套人马一夜之间成了濮阳市的拓荒者,却在安阳继续舒适地办公。1986年年初,市领导看到自己的人马老在人家安阳的地盘上办公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一声令下:谁要是在6月底前不到濮阳办公,以后市里就不要你这个机构了。濮阳的大建设就此掀起大高潮。
中原化肥厂上马需要水,大量的人员过来还需要水,西水坡水库建设就此成为濮阳市的燃眉工程。但再急也得保证不破坏文物呀!于是,新来乍到濮阳的孙德萱就濮阳的考古工作致信南开大学先秦史专家王玉哲教授,请他给予指点。王教授很快就回了信:濮阳是颛顼故都,是雷泽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龙泽的所造地,伏羲的母亲就是在濮阳踩了巨人的脚印后生下伏羲的。在濮阳搞考古,你一定要注意这些史实与传说。
孙德萱说,听了王教授的话,他是有思想准备的,但还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震惊世界的发现:怎么就发现了6500年前仰韶时期的古墓,而且还有龙虎陪葬呀!这年代可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开天辟地的传说时代,这古墓可是三皇五帝时代的古墓呀!
但大发现大惊喜的后面,也有绵绵无绝期的遗恨。
45号墓揭露后,当地村里的一个青年农民(也有人说是青年学生)想看个热闹,非要下到约2米深的探方里看个究竟,但被制止。“这家伙故意把自己的草帽弄到墓穴里,然后就跳了下去。哎呀呀!一脚下去,正好踩在人头上,结果把头跺了个稀巴烂!后来我们看到的墓主人的头颅,是一位专家用泥巴给撑起来的。”孙德萱说,“更大的遗恨是我在市里参加职称评定会议时,乌云密布,要下雨。墓就在坑里,如果雨水把它泡了,蚌壳随水到处乱流,那可就坏了。于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当即决定把它整体端出来,但后来天没下雨,墓的周边却切了几道大沟,这一切,切掉了很多不可复得的信息。”之后,在打掉该探方的东西南北4个隔梁时,考古人员才弄清45号墓的平面蕴含天圆地方的设计理念。另外,3具人殉也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仅存下一具完好的。中国最早的“盖天说”图像因一个匆忙的决定就此惨遭肢解,此恨绵绵无绝期!
更糟糕的是,两根腿骨在发掘过程中不翼而飞。而这两根腿骨是北斗星的斗杓,它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冯时把该墓龙虎图考证为天文图的关键!“如果没有北斗星的存在,龙虎怎么解释都行,但有了北斗星,该墓龙虎图是天文图的推断就被证死了———龙只能是东宫苍(青)龙,虎只能是西宫白虎!”冯时说。“中华第一龙”虽然厉害,但它的影响基本局限在华人世界,是人文方面的,而天文图的影响却是整个世界,是科技方面的,它标榜着我们的祖先在6500年前的惊世成就!
但喜悦也还是有的。故宫博物院原院长、中国考古学会副理事长张忠培研究员于1987年10月21日到达西水坡工地,看过45号墓特别是它的蚌龙后,“兴奋得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张忠培对我说,他在濮阳为北京故宫(其实它就是皇帝的龙宫)的7万条龙找到了祖先,这祖先就是濮阳的‘中华第一龙!’,并说,这濮阳龙不仅是‘中华第一龙’,还是世界第一龙!”孙德萱对记者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之后,老大不小的张忠培与陪同他的一位工作人员几乎同时用英语高呼:the First Dragon in China!”
张忠培被文博界戏称为“龙窝里的头”,他的话自然一言九鼎———“中华第一龙”自此越叫越响。
在广为人知的“中华第一龙”的背后,还有人,还有虎,还有更多的陌生故事和惊世发现。
今惊见,北斗咋是人骨头
凡看到西水坡45号墓龙虎蚌塑的人,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青龙、白虎,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不少人认为青龙、白虎的观念起源甚晚,以之比附史前,恐怕太危险了……
天上的北斗与墓中的骨头有着“天壤之别”,但它解决了龙虎蚌塑乃青龙、白虎的重大难题。
在普通人的眼里,天文学家“观天”,考古学家“翻地”,没人相信后者能在黄泉之下、古墓之中找到6500年前高挂于天的北斗!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冯时却说:濮阳西水坡45号墓泄露了“天机”———墓主脚下的蚌塑三角与两根腿骨合摆的图像,就是天上的北斗。发现北斗后,45号墓的龙虎成为四象中的青龙、白虎,有了天文学上的意义。
人间的“北斗”让我们高山仰止,天上的北斗则是古人确定天上地下方位的指示星座,也因此,古人才“偷天换日”把人间的智者喻为众生的北斗。因为在浩瀚的星空中找到了永不陨落的北斗,我们的祖先才走出混沌,才分清东与西、春与秋,才把天与地剥离开来。
弄清天与地是两样东西,犹如1+1=2游戏,看似简单,却玄奥无穷,它比求证哥德巴赫猜想要难得多。
●名家猜想为帝星
当黄昏送走天边最后一抹云霞,一个斑斓的银河世界便悄然降临了。
站在濮阳西水坡水库的岸边,徜徉于浩瀚的星空,那身背猎枪的老人,那摆动巨尾的天蝎———神秘而多彩的星空,总在勾起我们的无限遐想。但我们或许并不知道,或不敢相信,我们的祖先对星汉世界的了解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我们之下(当然不包括那些传承历史开创未来的天文专业人员)。清代学者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说:“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天’,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谣也。”万仞之上的星空,是“人间万姓仰头看”的作息时间表。“七月流火”之“火”,即“大火”星(心宿二,天蝎座α星),是古人确定季节更迭的一颗“标准星”,而在我们之中,又有几人能在天空中找到它的方位,读懂它所传递的信息呢?
在濮阳,在6500年前,我们的先人就把天空读了个滚瓜烂熟,创造出人类科学史上的一个奇迹。他们在西水坡45号墓中,以蚌壳摆塑图像及其独特的墓穴平面图,将自己“观天察地”的成就阐述得美奂绝伦。而今天,我们能发现并读懂先人留给我们的这部“天书”,这也该算是一种幸运了。
1987年秋天西水坡45号墓揭露之时,正值中国殷商国际文化研讨会在安阳举行,有些学者闻讯前往参观,“均传为奇觏”,它“新奇独特,前所未见,确足令人惊诧”。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在《西水坡“龙虎墓”(即西水坡45号墓,记者注)与四象的起源》一文中写道:“回忆去年(1987年)秋冬,凡接触到西水坡45号墓材料的人,不管是亲自参观还是看见照片,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后世长期流传的青龙、白虎。可是后来,从报上新闻到发掘简报,没有涉及这一点。揣想其原因,似乎不外这样几点:一个是墓室外面又有不同的龙、虎及其他动物图形,而且整个遗址发掘尚未结束;另一个是不少人认为青龙、白虎的观念起源甚晚,甚至说‘是秦汉之后的产物’(中国天文史整理研究小组:《中国天文学史》,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4页),以之比附史前时期,恐怕太危险了……可是,45号墓蚌壳图形和青龙、白虎之相似,实在是太明显了……至于墓主脚下的三角形,方向是正北,我们不妨猜想为帝星(北极星)……”
但李学勤接着又说,研究上古的课题“不涉于忆想,是很困难的”。
●冯时发现是北斗
李学勤不愧为中国学界的“北斗”,他的自称“也许能算作一次小小试探罢”的短文,催生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冯时,这个当时刚刚30岁的“不畏龙虎”的“大孩子”道出了惊天动地的学术真谛———“李学勤猜想”被冯时证实,不过对其稍有纠正———45号墓墓主脚下的三角形不是帝星,而是北斗。
在中国传统天文学体系中,帝星地位极为重要,但与帝星密切相关的北斗七星,却终年不没入地平线,它“斗转星移”,犹如挂在北天的钟表,北斗斗杓就是那指示时间的表针。在古代,北斗七星一直被作为时间的指示之星。
以帝星和北斗星为基础,古人把浩瀚的星空划为五个宫,就是中宫和东、南、西、北四宫。中宫的主要星象是北斗七星(也称极星),东西南北四个宫则管辖着二十八宿,又称“二十八星座”。为了便于识别和记忆,古人将四宫分别想像为一种动物,即东宫像苍龙,南宫像朱雀,西宫像白虎,北宫像玄武,这就是今天人们常说的“四象”。
二十八宿在天文学上占有突出的地位,但学术界有人认为它起源于巴比伦、印度等,有人认为它是中国的特产。夏鼐认为它起源于公元前六到八世纪的中国,但由于缺乏出土实物的证明,一直是信者自信,疑者自疑,难以取得共识。
难道“四象”真的是汉儒的附会?难道中国二十八宿最早只能上溯到公元前六到八世纪?
1978年湖北曾侯乙墓出土的漆箱盖星图中左青龙、右白虎与二十八宿的同时出现,证明“四象”并非汉代儒家的附会。曾侯乙墓的年代是公元前433年左右,这表明至迟在公元前五世纪初中国就有了完整的二十八宿体系。二十八宿体系的形成需要相当漫长的过程,它的源头在哪儿?
1987年,西水坡45号墓被揭露,一位身高1.79米的男性墓主头南脚北地仰卧于墓中,周围是三具人殉。特别奇怪的是,在墓主骨架两旁有用蚌壳摆塑的图形,东方是龙,身长1.78米,西方是虎,身长1.39米,龙虎头的朝向均为北,而腿则均向外。墓主的脚下,有一个用蚌壳摆塑而成的三角形,与三角形连在一起的,是两根人腿骨,腿骨指向东方,指向龙的脑袋。另外,在45号墓室以外的同一层位上,还有两处用蚌壳摆塑而成的龙、虎、鹿等动物图形,这两处图形和45号墓在同一子午线上。该墓葬的年代,无论从考古地层学上推断,还是用碳14测定,都在公元前4500年左右。
“在当时公开发表的考古简报绘图上,墓主的脚下有蚌壳排列而成的三角形,还有两根腿骨,但照片上为什么没有人腿骨呢?” 这一不太让人注目的细节却惹来冯时的极大关注与猜测,他拜访当时主持西水坡考古发掘的孙德萱后得知,由于种种原因,在发掘西水坡45号墓时出了不少意外,许多极为珍贵的信息丢失了,其中两根腿骨就不翼而飞。“两根腿骨找不到了。当时人多,认识也不够。”孙德萱说起这事遗憾得不得了。
“没有证据,就不好意思胡说了。只有龙虎,你硬说这就是四象中的两象,谁服气你的说法呀!”冯时说,“要论证墓主脚下的东西是北斗,证死它,就不能没有这两根腿骨!”冯时在孙德萱这儿获得的信息,也算是一种“失而复得”吧。
●斗杓为何是人骨
为什么这两根腿骨如此重要呢?话还得从头说起。
有了这两根腿骨,墓主脚下的蚌塑三角形和人的两根腿骨组成的图案,就是一个明确可视的北斗图像。蚌塑三角形是斗魁,其东侧横置的两根腿骨就是斗杓,唯如此,这个构图才完整起来。
为什么斗杓用人骨而不用蚌壳呢?《周髀算经》中说:“……髀者,股也……髀者,表也。” 古人最初认识的影子只能是自己的身影,他们也正是通过对自身影子的认识,最终学会测度日影的。髀是古人测度日影的表,它的本义就是人骨,换句话说,用人骨测影是髀的原始含义。北斗斗杓用人骨来安排,显示的正是古人观念中观测北斗与测度日影的综合关系———昼测日影而夜察北斗。
用人骨做北斗斗杓,同时也强调了以人为牺牲的祭祀含义。6500年前,古人找到了北天极,并把它看做宇宙的中心去崇拜,而以人为牺牲是古人崇拜北斗、臣服大自然的最好方式。而这种臣服,则是“天子”、“天朝”等观念的源头———“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史记·天官书》)文中的帝,显然是天帝,而人间的帝王是天帝的代表,两帝之间通过“天垂象”、“巫祝(信使)”往来沟通。
回首望,再看那“中华第一龙”荟萃于斯,西水坡45号墓何其壮哉!
在司马迁看来,斗是宇宙运行的中心点,斗也可能是6500年前的天极———天极也称太极,从八卦的发展程序看,太极生两仪……西水坡45号墓的龙虎无疑是两仪,两仪的产生说明当时人们在方位上已能分清东(朝)西(夕)、在季节上已有春与秋、在空间上已有天与地的概念,但在6500年前那个仰韶文化时代,“四象”是否已经形成?
再揭去一层神秘的薄纱,你将惊奇地发现濮阳西水坡45号墓向我们展示的答案是何等的令人称奇!
濮出图,龙吟虎啸动天下
1998年盛夏,著名考古专家、北京大学教授邹衡在看完濮阳西水坡考古发掘后,激动地对主持该工地发掘工作的孙德萱高声大叫:“老孙,拿纸来!”就这样,邹衡“一气之下”把“中华文明渊源有自,龙虎俱在铁证如山”宣泄在空空如也的白纸上。
在西水坡考古发掘之前,中国殷商以上的天文学曾被中国的“疑古派”和外国的“疑中派”视为一张白纸,特别是外国的“疑中派”总是寻找各种借口,强调中国文化自西而来,认为咱们最传统的“四象二十八宿”也是从印度、巴比伦或埃及“偷”来的。
濮阳西水坡45号墓墓穴平面图被确认为天文图后,这些人再不胡说八道了。如今,“濮阳天文图”已被载入中国科学院原院长卢嘉锡总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天文学卷》第一章第一节,在该书上,这“新的一页”却写了7页。“濮阳天文图”让中国天文可考的历史一下子提前3500多年,它比之前世界上最古老的、在埃及金字塔内发现的天文图还要早2000多年。
“濮阳天文图”的横空出世,是震动世界的大发现。它也同时告诉我们和世界:现在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但远古时代的中国是在离开世界的情况下独立发展起来的。
●北京调走“第一龙”
西水坡出土的三组蚌塑图如今静静地躺在濮阳市戚城公园(景区)专门为其建造的“中华第一龙”展厅里,而在西水坡发掘的瓶瓶罐罐、人头蚌壳则堆满濮阳市博物馆的仓库,孙德萱和北京大学的博士后,还有这儿的工作人员目前还在整理研究这些不会说话的资料,并企盼它们有一天能“开口说话”。
现在到西伯坡水库边寻找遗迹的人,只能看到一片汪洋。
“这儿的西水坡45号龙虎墓是复制品,是我做的,河南博物院的那个缺人的龙虎图案,也是我亲手复制的,真品被国家博物院(原中国历史博物馆)调到了北京。”孙德萱对记者说,“1989年,中国历史博物馆馆长、著名考古学家俞伟超找我谈话,说‘老孙,我如果把你的三组(蚌塑图)都调走,不近情理,我只调你一组,你还有两组,比我的还多一组呀!再说,我这儿是代表国家的,不能没有它,它在这儿也总能宣传你濮阳呀!’”孙德萱想软硬不吃,省文物局也一直说“不送!不送!”他接着说:“后来国家文物局给省里(文物局)下最后通牒,说‘你不送,中央领导来审查展览时,我就给你空天窗。’”无奈,只好把它送到了北京。
孙德萱说,他很伤心,从此再没有进过国家博物馆的大门,也再没有与他发掘的“中华第一龙”见上一面。
但他很快又找回了喜悦,“反正我这儿的也不能说是赝品,它是用当时从西水坡出土的蚌壳摆塑的,货真价实呀!现在哪儿要展出蚌塑图,我扛着蚌壳就走,到那里现摆,没有问题,那个蚌壳是反是正、是大是小,我了然于胸。再者,它国家博物馆调走了我的‘第一龙’,却调不走我的信息,如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冯时,虽守着国家博物院,却老到濮阳跑,来了解情况,收集信息进行研究。”
冯时找到北斗后,本来孤立的龙虎图像由于北斗的存在,就只能做星象解释———二象北斗星象图就这样被证死了。
45号墓虎的腹下有一堆散乱的蚌壳,而其他位置却没有任何零乱的情况。在1978年湖北出土的曾侯乙墓漆箱盖星象图中,虎的腹下也有一个类似于此的零乱图像,这一目前还不能破解的神秘线索把两个相差4000年的图像紧密地连在一起,也就是说,西水坡45号墓的图形和曾侯乙墓漆箱盖的图形所反映的内容应是完全一样的。既然人们对曾侯乙墓漆箱盖星象图没有疑问,那45号墓的图形也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它也因此成为冯时确定45号墓是星象图的最有力的旁证———孤证往往是可以说三道四的,而这时,旁证就会显示出自己的力量。
“二象北斗星象图”确定了,但那时的天与地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答案还在45号墓!
●“天圆地方”此处来
45号墓墓穴平面图上(南)圆下(北)方,该平面图与被称为中国算学之首的《周髀算经》中所载的盖天说理论惊人地吻合。依据盖天说理论推演出盖天图的,是中国数学史和中国天文学史研究领域的奠基人之一钱宝琮先生。看到这个墓穴,人们就会联想到中国传统的“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盘”的盖天思想,即“天圆地方说”。冯时的研究证实,中国传统的盖天思想源远流长,至少可以追溯到6500年前。
45号墓除去龙虎蚌塑布列的形象外,还有3具人殉,这种情况在同一时期的墓葬中还是第一次见到。科学家们鉴定人殉的年龄后获知,他们都属于12~16岁的男女少年,且头部有刀砍的痕迹,属非正常死亡。
3具人殉没有被集中摆放在墓穴北部比较空旷的地带,而是分别置于东、西、北3面,东、西两具人殉位于东、西墓壁两处凸起的类似壁龛的地带,北面的人殉在北壁方龛内也是特意斜置,形成一个角度。研究表明,墓穴的形状代表了二分(春分和秋分)日和冬至日太阳的运行轨道,而东、西两具人殉的头部恰好分别位于二分日日出与日落的位置,而北面一具人殉的头部正好指向濮阳冬至日太阳初升的地方,且相当准确。
这些事实促使冯时不得不将该墓穴这一奇异现象与《尚书·尧典》的记载加以联系。在这部书里,古人当时已有一个很完整的观念,认为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由四位天文官分别掌管着,即所谓的“分至四神”。如此说来,那么该墓中的3个孩子就是分别象征司掌春分、秋分和冬至的神了。
在45号墓正南20米、45米处,还分别出土有同属在45号墓主人的两组依次被编为2号和3号的蚌塑遗迹。2号遗迹中有蚌龙、蚌虎、蚌鸟、蚌麒麟(一说是鹿)4图像,3号遗迹中有蚌人骑龙、蚌虎等。在中国科学院原院长卢嘉锡总主编、中国科学院科技史研究所研究员、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成员陈美东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天文学卷》中,第一章第一节就是《濮阳龙虎北斗图与龙虎鸟麟四象图及其授时功能》。《中国科学技术史·天文学卷》中说:“龙、虎、鸟、麒麟4图像匹配出现实非偶然,特别是考虑到后世龙、虎、鸟、麒麟四象系统的存在,有理由认为它们应是该四象系统的早期图像。”濮阳西水坡6500年前的蚌塑天文图,比埃及金字塔中的天文图早2000多年,比巴比伦的界标天文图早3000余年。因此,无论是从文献学和考古学上,我们的天文学都是世界古天文史上最先进的。
说到图像,古人一直把它看得比文字重要,成语“左图右史”就是明证。把图像看得比文字重要是古人深知图像来之不易,成一幅图画比做一篇文章更难,河图洛书如斯,先天后天八卦亦如斯。诸葛亮“功盖三分国”,却“名成八阵图”,《出师表》写得不赖,却让他不能成为绝冠三国的智者名家。中国最伟大的绘画作品,如《女史箴图》、《虢国夫人游春图》、《五牛图》、《清明上河图》等,也无不以图自称,由是可见古人对图的顶礼膜拜。著名天文学家伊世同研究员认为,从图像来之不易的角度看,6500年前的星象体系起码要有万年前的培育环境,如此才可能生根发芽,他认为濮阳天文图可谓“万岁星象”。
濮阳蚌塑天文图的出土,提供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公元前4500年前发生过的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比如古人对天有多么精确的认识,那时的原始宗教可能有一个多么发达的状况,所有这一切,只是一些很具体的认识。“我觉得更重要的一点是它建立了一个什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古代社会的知识背景———当时的人已经有这么高深的知识了,这就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知识背景,我们以后再去探讨什么东西,必须要在这个背景下去探讨。”冯时一再强调这个知识背景的重要性。
●“夏神”可怜被截肢
话说回去,既然春分、秋分和冬至之神都被我们发现并确认了,四象的存在也被权威人士予以认可,那司掌夏至的神,即南方之神在哪儿呢?
他安息在45号墓的正南,在3组蚌壳塑像正南的31号墓中———不过,这个孩子虽贵为夏至之神,却很不幸,他的两根腿骨被截下来做了北斗的斗杓,被安置在45号墓主人的脚下。31号墓的墓穴,就是按这个孩子被截肢后的长度挖的,这说明北斗的斗杓只能是他的腿骨,而不可能是别人的。不幸的是,我们对不起这个失去双腿的孩子,在考古发掘中,腿骨不知道被清理到哪儿去了。要想把北斗斗杓就是他的“牺牲”证死,已经很难了。本来现代科学很好解决的小问题,因为当时的疏漏,给我们留下永远的遗憾。
但这个孩子,45号墓墓主人的人殉,为什么没有葬于45号墓呢?
“墓中主人要骑龙升天,这孩子、也就是夏至之神,不能挡了主人路,所以被葬在2、3号蚌塑遗迹的南边。按我的理解,他葬埋的地方在南天之上,这儿也该是夏至之神管辖的地盘。”这是孙德萱的解释。但墓主人是怎么骑龙升天的呢?
人骑龙,传说活在古墓中
我们河南人最爱听、也最常说“中”,但“中”字何来?
这还得从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就是殉葬45号墓主人的夏至之神说起。他身、腿分离,为不影响主人升天,他身葬远离主人的31号墓,腿骨却被安排在主人的脚下成为北斗斗杓。腿骨在这儿代表的是“表”,即测量日影、计算时间的工具,而在古代“表”就是“中”,“中”就是“表”,它是最早的一种天文学仪器,所以现在我们还在把计时工具叫做“钟表”。
这孩子的腿骨,就是我们目前发现的最早的“中”,我们常说的“中”,与中原、中州、中国、中华民族的“中”,就该是它了!
《论语》上讲,帝尧当时禅位给舜的时候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什么意思?就是天时和历法必须由你亲自来掌握,你要好好地把握住你手里的这个圭表———“中”。甲骨文里关于立中的记载,就是立表测影。
那个孩子的腿骨立起来,太阳从东方升起到西方落下,画出的影子与侧影的腿骨构成的就是我们常说的“中”字———《现代汉语词典》没有这一解释,看来,河南人常说的“中”字,真是老掉牙了!
历史是传承的,我们今天最爱听、也最常说“中”,又何尝不是数千年文化的积淀呢。
●“乘龙升天”非虚造
帝尧禅位给舜时交代“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这事,犹如美国总统就职演讲时手按《圣经》般庄重而神圣,是代代相传的。《大戴礼记·五帝德》说:“(帝喾)春夏乘龙,秋冬乘马……执中而获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顺。”看看,我们常说的“中”真“中”———手里执了“中”,就有了天下。
最早的天文学是一种政治天文学,它实际上就是一种政治统治术,天文学的官营性质也是早期天文学的一个显著特点。执中而获天下,这“中”是天文,人人拿出一个赤诚的心,以“忠”护卫天子,这就是人文了。“天人关系问题实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问题。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很多方面都是可以追溯到天文学的,天文学实际上可以被看做中国文化的一个渊源。”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冯时说。
所谓天文,就是指天上的花纹,天上的图像,也就是星象。有了天上的花纹,才有了人间的“花纹”———人文,有了对天的崇拜和祭祀,才有了帝王———人间的天子。人类摆脱原始狩猎采集进入到农业文明后,天象知识就成为搞好生产的前提,这也许就是最原始的天人合一。没有天文学的民族不会是发达的民族,而在那时,掌握天文学实际上也是取得统治地位的条件———谁能够把历法授予人民,谁就能成为人民的领袖。
当时天文掌握在巫的手里。在甲骨文里,两个矩尺叠合起来就是巫,矩尺既可画方也可做圆,方是地,圆就是天,这是古人的原始思维,掌握着矩尺(后来又有了规)就是掌握着天地。当时的巫和现在的巫是不同的,在当时他是人群中最有知识、最有学问的人,是当时的知识分子。在东汉时期的画像中,伏羲手里拿着的就是矩尺,女娲手里拿的则是规尺,在那时,他们被看做我们的始祖。
商汤既是天子又是大巫。汤取得天下后,天大旱,庄稼绝收,他于是就要以身殉职,站在大火上烧了自己,“以身为牺牲”与天沟通。巫就是这样一个承天接地的角色。后来,天子和巫相分离,但天子不能和上天直接联系了,他必须通过巫传递信息。
令世人震惊的濮阳西水坡45号墓遗址的发现,是中国文物考古工作者的极大幸运,它为我们探索中国古代文明起源问题提供了崭新的材料———45号墓墓主就是一个承天接地的大巫兼天子(部落酋长),他乘龙来往于天地之间———45号墓出土的第3组蚌塑就有墓主乘龙的摆塑图像,旁边还有一只蚌塑虎。
《史记·封禅书》借齐国术士公孙卿之口,讲述了黄帝乘龙升天的神秘传说:“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70余人,龙乃上去(天)……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
齐国术士讲的这个故事,历来是不被正统史家所采信的,人们还因此而猜度:伟大的司马迁怎么会在一个术士面前犯了糊涂?45号墓第3组蚌塑乘龙图像的出土,让我们相信在那个时代,大巫兼天子是确实能乘龙升天的。黄帝乘龙升天是中国最早的乘龙升天的传说,它虽然神秘,但却是个不死的传说,它并不是术士胡编乱造的,而司马迁敢于采用这一传说,说明司马迁确实伟大而不凡。人骑龙蚌塑的出土告诉我们,中国传说时代里的许多传说并非向壁虚造,并非全不可信,它至少有历史的影子。
●道教从此找源头
45号墓墓主的正南20米处,是该墓出土的第2组蚌塑图像,随葬有龙、虎、鹿(有人认为是麒麟,另外还有一蜘蛛)的艺术形象,著名考古学家、美国哈佛大学张光直教授认为:“龙、虎、鹿显然是死者驯使的动物助手或伙伴。”
濮阳龙、虎、鹿艺术形象让张光直教授想到了中国原始道教中的龙、虎、鹿三蹻。45号墓墓主足踏北斗,虎星在左,龙星在右,而足踏北斗则应是中国道教“踏罡布斗”法事的源头,大家所熟知的,则为传统戏中的“孔明拜斗”。这样看来,中国道教思想在45号墓找到了已知的最早源头。
东晋葛洪著的《抱朴子》一书说:“若能乘蹻者,可以周流天下,不拘山河。凡乘蹻者有三法,一曰龙蹻,二曰虎蹻,三曰鹿蹻……龙蹻行最远,其余者不过千里也。” “蹻”有健行、远行之意,相当于我们现在常说的交通工具。道士借龙蹻的脚力,可以上天入地,与鬼神交往。张光直教授进而推测,道教的这一观念也许正是源于史前的巫术信仰,而“濮阳45号墓的墓主是个仰韶文化社会中的原始道士或者巫师,而用蚌壳摆塑的龙虎鹿乃是他能召唤使用的三蹻艺术形象,是助他上天入地的三蹻的形象”。
但葛洪的时代与之相差了5000多年,用三蹻的观念来解释濮阳龙、虎、鹿三兽的形象会不会过于牵强呢?
“我认为张光直教授的观点是对的。打个比方,如果我们的父亲是黄种人,难道我们还要去怀疑我们的祖先不是黄种人吗?从系统论的角度去研究学问,如果当真出现了全然没有系统性、传承性、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才叫做怪事呢!”文化人类学家、民俗学家林河说。
张光直教授认为:“濮阳新发现的重要性之一,便是它在我们对历史巫蹻符号的辨认上,发挥了点睛的作用。中国古代美术史上常见的一个符号便是人兽相伴的形象,我们不妨在这儿叫它作‘人兽母题’或迳称之‘巫蹻’母题……从濮阳发现的启示,我们确定地认识到,这个母题的成分便是表现一个巫师和他的动物助手或‘蹻’……(它)使我们了解到古代美术中的人兽关系就是巫蹻关系,人便是巫师的形象,兽便是蹻的形象……”
以这样的观点看中国古代艺术中常见的动物纹饰,特别是商周青铜器上的动物纹饰,我们就可以明白,古人为什么把我们很难看懂的、可怕的动物纹饰雕刻、铸造或描绘(当然还有很多方法)在精美的器皿乃至镇国之鼎上———它反映的是古人(当然也包括巫师、皇帝、贵族等)通达天地或死后升天的理想,这和45号墓墓主的想法是一脉相承的。
5号墓墓主的随葬品虽然没有日常的生活用具,但随葬他的却是星斗,是天上人间(秦始皇是否也是跟他学的呢?),这表明他生前地位的非同凡响,以致许多专家学者只好在三皇五帝这个小圈子里搜寻他的名字,但他是谁呢?
大猜想,墓主当是哪条龙
6500年前把天搬到墓地、骑龙遨游星空的人,会是谁?对我们普通人而言,这座神奇墓葬到底是谁的或许比它自身所显示出的科学史价值更令人神往。
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乘龙升天的人是黄帝,有的学者含糊其辞地暗示西水坡45号墓墓主是黄帝,但不敢直言明讲———这太冒险了!但其他学者抖搂出来的几个“猜想”,也同样让我们震惊———
三皇五帝中的颛顼、帝喾、舜帝故都或故里均在濮阳,因此有人认为45号墓墓主是颛顼;三皇五帝之首的伏羲,其母华胥氏在濮阳履巨人脚印生下了他,而濮阳也是他的“根据地”,因此有人断定该墓应是伏羲的;蚩尤的老窝在濮阳,45号墓墓主胸椎不全,似是遭腰斩后才下葬的,那他肯定就是蚩尤了……
尽管“猜想”不同,但都言之凿凿,持之有据,专家学者们是不可能胡说八道的。
●一说是黄帝颛顼
濮阳戚城公园“中华第一龙”展厅的大门前,是一尊颛顼乘龙的大型石雕。它虽然立在这儿没有几年的光景,但其脚下却有深邃而久远的关于他的历史或传说。
颛顼乘龙石雕的基座上镌刻着“帝颛顼乘龙至四海”8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大戴礼记·五帝德》说:“颛顼,黄帝之孙,昌意之子也,曰高阳……乘龙而至四海,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趾,西济于流沙,东至于蟠木。”古书上这样记载,而濮阳民间关于他的神话传说则更多,时至今日,每年的农历三月十八濮阳地区都会举行最隆重的祭拜仪式祭祀颛顼,据说这一天是根据斗转星移首创颛顼历的颛顼帝的生日———“颛顼历”把一年定为365天又1/4,它对农业立国的中国古代社会而言,其划时代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濮阳地区为“颛顼之墟”,是五帝之一的颛顼及其部族集团的主要活动区域,古称“帝丘”。在这儿,颛顼实施“绝地天通”的重大举措,任命巫重管理人与天上的神之间的交往,专管上天宗教方面的事务,任命巫黎管理地上的群巫及万民,专管人间社会秩序方面的事务,使民神不杂,宗教事业被垄断在少数人的手里,并逐渐演变为统治阶级的统治工具。颛顼还发动了与共工的战争。共工在黄河上游的辉县一带,颛顼在黄河下游的濮阳一带,也不知道共工治水失败还是想以邻为壑,反正因为“水难”的问题,战争爆发了,共工被颛顼诛杀了。由是,颛顼和黄帝一样通过战争铺平了获得权力的道路,成为集审判权、祭祀权、军事权于一身的首领,也因此,著名历史学家徐旭生在《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中评价颛顼“声名洋溢,超过黄帝”。
陕西省著名帝王陵研究专家、省考古研究所名誉所长石兴邦先生及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黄石林先生认为,黄帝乘龙不在帝丘(濮阳),而颛顼是黄帝之孙,也曾“乘龙而至四海”,而墓中人骑龙蚌塑表明墓主是黄帝族的一个大宗教主———也因此,蚌塑人骑龙应是颛顼乘龙遨游天地之间的写照,45号墓墓主非颛顼莫属。也许石先生把45号墓墓主说成黄帝不好向陕西人民交代,但河南省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马世之先生却不依不饶地说,颛顼时代距今5000年左右,而该墓是6500年之前的,它不可能是颛顼的。著名神话学家袁珂在《中国神话传说词典》“雷神”条中说“其实黄帝即古之雷神”,濮阳是古雷泽,是龙出没的地方,“中华第一龙”在这儿出土,黄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乘龙升天的人,所以“雷、龙、黄帝之间具有特殊关系,因此西水坡45号墓墓主人,可能是黄帝族的一位首领”。
●二说是人祖伏羲
但湖北师范学院原物理实验室主任段邦宁先生、河南博物院研究员张维华先生认为,黄帝的“年龄”还不够大,45号墓墓主人应该是伏羲,只有他才够这么大的“岁数”。
黄帝时代距今不会超过5000年,我们常说的五千年文明史就是从黄帝开始的。而45号墓的年代距今6500年,把它放在古史传说时期的伏羲时代,是合适的。
伏羲始画八卦,是古今学者均予认同的。1981年,陈立夫先生提出:“中道思想,是从中华文化的缔造者伏羲画卦作易开始,距今已有6450多年了。”从时间上来说,45号墓与伏羲时代是吻合的,而墓中富含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等内容,这又与伏羲作易画卦的传说高度吻合;盖天说为伏羲所创立,墓的平面结构与盖天学说惊人吻合;《周髀算经》中说“周髀长八尺”,“冬至日晷三尺五寸,夏至日晷尺六寸”,经测算其测量地点的纬度是35°20′42′′ ,当时的黄赤交角为24°01′54′′,现在濮阳的纬度在35°42′,因此《周髀算经》中的数据只能是在45号墓的位置测得的;伏羲的母亲华胥氏在雷泽履巨人脚印生了他,而濮阳地区也是他的“根据地”;伏羲蛇身人面,是龙的形象,伏羲部族的图腾是龙,从伏羲开始,以后的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禹,直到封建帝王,都自称为“龙”,自封为“真龙天子”,中华民族崇拜龙,自称“龙的传人”,但直到1987年濮阳蚌龙的出土,才让一些审慎的学者切实感到我们的古老文明与龙之间有多么久远的联系。“如果不是臆测,中国龙的形象自此(夏商)即以中原的、历史底蕴深厚的仰韶文化龙的基形演变而成。不信,大家可以把最生动的晚到明清时代的龙图案和仰韶文化的河南濮阳蚌塑龙图形放在一起比照,虽然时间跨度惊人地超越了五六千年,除了细部的刻画有些微差别外,长吻、瞠目、昂首、弯颈、髯须、弓身、短腿、五爪、分叉长尾等基本形体十分一致。这不是历史的巧合,而是龙的传人中华民族核心文化强盛生命力的标志。”(张明华:《从中国早期的玉龙试析龙的起源》)
6500年前腾云驾雾、横空出世的伏羲,被我们称为“人祖”,伏羲画八卦,被我们称为“文宗”,伏羲蛇身人面,有着后世认同的龙的形象,而且45号墓就是伏羲时代的遗产,墓主不是他,还能是谁?
●三说是战神蚩尤
还真的有人认为45号墓墓主不是伏羲,而是蚩尤,证明的方法很复杂,但理由很简单:45号墓墓主曾被腰斩,死于非命。
遍查传说时代的帝王,只有战神蚩尤死于非命,系被黄帝所杀的。而蚩尤是伏羲的后裔,是龙的传人,说其是伏羲墓的理由似乎都能复制到蚩尤身上,但说其是伏羲墓,有一点没法解释———伏羲不曾被腰斩过。对于时间不符的疑问,华夏出版社的王大有先生也自有说法:伏羲是6500年前的,蚩尤是5000年前的,这个问题现在也还没被证死,只不过大部分人这样认为罢了。在如此解释这一疑问的同时,他还用自己的方法证明,黄帝、蚩尤就是6500年前的历史人物。
王大有先生认为,当年黄帝和蚩尤交战,蚩尤战败后被械杀肢解,是他的余部将其尸骨抢走,偷运到濮阳秘密埋藏的。45号墓墓主的尸骨看上去被“腰斩”过,胸椎和胸骨已荡然无存,王大有质问:“谁能说清他的7个胸椎哪里去了?”
此说立即受到来自博物馆界和考古界的学者们的挑战,他们认为墓主人的尸骨是基本完整的,缺少的胸肋是自然腐化或被外力扰动所致,这在“田野考古”中是常见的,根本不存在被“腰斩”的问题。
面对质疑,王大有先生发问:“怎么单单腐蚀的是这一段?小动物小田鼠会咬得刀切一般?怎么不见齿痕?”当年主持发掘工作的孙德萱对记者说,尸骨“一出土就这样”,发掘过程中没有出现问题。
台前有蚩尤冢,据古史记载“民常10月祀之……”这儿的“10月”是古历法中的“10月”,10月正值冬至之时,苗家以此为国难日,新年也从这儿开始,初一到初五为国难,一直到正月十六,才算过了大难———蚩尤是在冬至遇难的,蚩尤部族的人在他死后南迁西迁,苗黎是蚩尤部族的后裔。
晋以前,史籍多称蚩尤为战神,汉高祖刘邦曾“祠黄帝、祭蚩尤于沛庭”,周武王、秦始皇等也立祠庙祭祀蚩尤。蚩尤是后来被“妖魔化”的。他和炎帝一样都是战败者,他们和黄帝一起,被称为当时的“三帝”。
著名考古学家、河南博物院研究员许顺湛先生认为,各家的说法都持之有据,但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都能接受的看法是,45号墓墓主为当时的大巫、部落首领。
但问题是,肯定45号墓墓主是大巫、部落首领,就不能不让人向黄帝、颛顼、伏羲、蚩尤这几个人身上“猜想”,也许“猜来猜去”还是猜不明白。但话说回来,就这几个人,已经够明白的了,想想,这可是6500年前的事,能“猜”到这份儿上,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墓主是谁,有争议,墓主是那个时代呼风唤雨的顶尖人物,毫无争议。但这么个重要人物,为什么不葬玉埋器,却只和蚌壳相依为命呢?
西水坡,汪洋之下失记忆
今年4~5月,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栏目组在濮阳历时45天拍摄《濮阳星图之谜》,但“星图”的出土地点在没有记忆、没有参照物的一片汪洋中,没办法,他们只好请当年的考古发掘人员在西水坡水库边用大刷子蘸着白漆写下“龙址正北200米”几个大字。唉,也算聊胜于无吧!
西水坡水库边现有一石碑,写的是“中华第一龙”出土处,一般情况下,游览者从大门口走到这儿,看看碑,望望水库,也就打道回府了。岂不知,这儿离“第一龙”真正的出土地还有几百米呢!
立碑者不知道龙具体在哪儿出土,只知道就在西水坡这1800多亩的水域内。从“中华第一龙”出土到现在还不到20年的光景,西水坡却失去记忆了。
●西水坡蕴藏神奇
失去记忆的不只是西水坡,我也在对历史失去记忆———只把手中的纸币当宝贝,不经专家提醒就差点忘了这宝贝是从贝壳货币一路走来的。
“蚌属于贝的一种,蚌壳自然也是贝壳的一个种类。” 当年在此进行考古发掘的李文颖对记者说,“蚌比鱼好捉,在没有发明渔网之前,蚌恐怕是古人能从水中获取的唯一食物吧!蚌富含蛋白质,水开就熟,易于获得,这些特点决定了古人对它的依赖性,另外古人离开水就没法活,而有水的地方就有蚌,蚌对古人的生存与发展所起到的作用是我们今天用什么词形容都不过分的。”
蚌能食,蚌壳很锋利,除能做采集食物的工具,还能做武器,磨出个孔,用草绳一拴,挂在脖子上就是人类最早的项链了。蚌伴随着人类成长,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古人对它顶礼膜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后来蚌壳发展为货币这宝贝,也是顺理成章的。
“也许有人会问:蚌壳到处都是,那造假还不容易?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是我们今天的思维方式,是要不得的。”李文颖说,“再者,结绳都能记事记账,用贝壳做货币,总比结绳让你认账吧!贝壳做货币其实是人类一次大的飞跃。”
想来,最初的交易应该是在“熟人”之间进行的,也不应是多边的。我多一头羊,让给你用,你拿出个贝壳,权作记号,你认账,我知道你欠我一头羊的东西,到时候还一个我需要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样的作用吧。
统而言之,在古人的眼里,贝壳可不是我们今人眼里的贝壳,明白这个道理,你也就明白45号墓墓主为什么用贝壳摆塑龙虎、摆塑北斗等,而不用其他材料,不陪葬瓶瓶罐罐了。
“另外,陪葬45号墓墓主有4组蚌塑图案(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3组,其中有1组被古代的灰坑、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垃圾坑所打破,图案已经无法辨认),这些蚌塑图案在同一条子午线上,有60多米长,很壮观。”李文颖说,“这些蚌塑动物图案虽然被埋在地下,但它们应该是后来帝王陵墓设置神道及其两旁石像的渊源所在。”
看,中国传统文化都能在西水坡找到自己的根,这正是它的神奇所在,也因此,它最有资格笑傲天下。
濮阳有“颛顼遗都”、“华夏祖庭”之称,“城濮之战”、“澶渊之盟”等重大历史事件也发生在这里,还有戚城、子路墓祠等古迹,还是中原油田的所在地……但在蚌龙出土之前,濮阳的知名度算不上高。蚌龙产生的轰动效应,使濮阳名声大振,从此有了“龙乡”的美名。
如今,龙已成为濮阳人特别珍惜的资源,其喜爱和开发的程度,从一进濮阳地盘、耸立在加油站的“小祥龙”身上就可看个大概:红金大头,圆亮双睛,张嘴翘鼻笑嘻嘻,身穿钱纹褂,足蹬旅游鞋……不细看,你会有把其视为麦当劳、肯德基这些洋快餐大门两旁招牌塑像的危险。龙的形象与时而变,这倒不必大惊小怪。要是真的不变,倒出鬼了。
“中华第一龙”展厅的后街,是濮阳的仿古文化街,这儿的很多店铺在出售麦秆画。麦秆画是濮阳的特产,又叫麦秆贴,看看用蚌壳摆塑的“中华第一龙”,记者不由惊叹:它们之间的艺术气息是相通的,都是摆塑而成的。
麦秆画是我国古代文化艺术的一块瑰宝,既有传统中国画的风韵,又具西洋画的神采,但长期以来难觅其踪,直至“中华第一龙”出土面世,它才在濮阳大行其道。濮阳市清丰县农民刘丽敏是复活这一至少自秦就已经存在的艺术形式的先驱,接下来一个从事麦秆画创作的名叫王华平的年轻人突发奇想,用向日葵壳摆塑出“九龙壁画”,获得中国民间工艺山花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们都声称自己的创作不是从“中华第一龙”得来灵感后,让摆塑艺术重放异彩的。
但真的如此吗?刘丽敏10岁的女儿袁帅一次不经意的举动,也许道破了天机:今年国庆期间,孩子在家无聊,竟然用开心果壳在桌子上摆起了“中华第一龙”。“我做了那么多年麦秆画,也想过复活‘中华第一龙’,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我真的没有想到用开心果壳摆‘中华第一龙’,现在看来这材料被我女儿找到了”。
濮阳的空气里都漂浮着摆塑艺术的气息,10岁的袁帅不可能不受它的熏染。刘丽敏呢?她说:“我是受爸爸的影响做麦秆画的,在上世纪70年代,爸爸做过一幅麦秆画,但只做了一幅,以后就没再做过。我开始做,是濮阳建市以后的事。得到大家的认同,则是这几年的事了。”
刘丽敏的丈夫是搞摄影的,原来在《中原石油报》供职,他说他是最早拍摄“中华第一龙”的摄影记者,现在很多有关“中华第一龙”的图片都是他当年拍摄的,尽管都没有署名,他也感到很高兴。
刘丽敏夫妇说,他们准备用开心果壳复制“中华第一龙”,这次他们明确知道自己的艺术道路受到“中华第一龙”影响了。但谁能说清刘丽敏的爸爸不是受濮阳悠久的摆塑艺术影响而首先在濮阳复活麦秆画的呢?
历史的传承也许就是在时断时续中向前发展的,它看起来似乎断了,其实并没有,只要有合适的土壤与空气,它就会复活,而这种复活,往往是从民间开始的。
民间文化中蕴含着我们看不透的深厚历史。
●不该在今天失忆
在采访西水坡考古发掘主持人孙德萱期间,他的妹妹从郑州打来电话,说他的“中华第一龙”上小学6年级全国统编语文课本了,这事让老孙激动了一阵子。
课本上说的是作者到濮阳博物馆(也就是“中华第一龙”展厅)参观“中华第一龙”的无限感慨。没想到,听说此事后激动不已的孙德萱马上又感叹起来———“中华第一龙”展厅里的蚌塑图案真假混杂,明明60多米长的墓区被“浓缩”在不足10米的玻璃罩下,把厚重的历史压得难以喘气,老孙不可能不感叹。
感叹归感叹,濮阳市还是对得起老孙的。在今年9月举行的建市20周年大会上,老孙被授予“建市功臣”,这自然与西水坡考古发掘紧密联系在一起,但现在的西水坡却变得没有记忆,一片汪洋。
1988年10月西水坡放水前,老孙在45号墓遗址上竖了几根钢铁棍子,但放水后,老孙去查看时,棍子没有了:“听说是当地的农民给拔掉的,他们认为这些棍子正好插在他们的龙脉上。还好,下面有个水泥基座,想来还在吧!”
随着对45号墓认识的加深,很多人越来越强烈地感到必须原地复建该墓,但目前还只是随便一说,大风很快就给刮走了。
如今,当年的考古发掘人员有的已经不在了,有的考古记录被家属收藏秘而不宣,有的人还年富力强但当年的考古资料却丢失了。发掘时,45号墓由于种种原因丢失了很多信息,现在记录下来的东西也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
“如果45号墓在100年前发现,那时的人肯定读不懂它所包含的信息,它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历史的痕迹。1987年发现它,是我们民族的幸运,因为我们此时积累的知识已能破译古人传递给我们的信息。我们的后代一定比我们更聪明,但那时他们也许能很容易地解读45号墓墓主是谁等我们现在看来很难解决的问题,但他们面对残缺的信息,肯定会很尴尬的,骂我们,还是……所以我想尽量把我能收集的信息传下去。”孙德萱说。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原地复建该墓,这也是保存信息的最好办法之一,只要把水库的一角给划出来就行了。
现在,“龙的传人在追寻自己的文化之根”时,45号墓已经成为绕不开的一种存在。著名画家李燕、濮阳市委统战部副部长张满飙提出45号墓的虎也应是“中华第一虎”的概念,以此出发,他们正在解读中国的虎文化。华夏出版社的王大有认为蚌壳的摆放很有讲究,这肯定不是古人随意而为的……45号墓,这一被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称为“中原地区最早的‘艺术神器’”的伟大遗址,到底还有多少我们目前不能读懂的信息呢?
还好,教材对孩子一生的影响是巨大的,读着《中华第一龙》课文长大的孩子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形成一股追寻“中华第一龙”的洪流,他们不会只是看热闹的旅游者,这是可以预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