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腾——中国龙文化的源流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8年5月第1版 田秉锷(著)  

 

内容简介

这是一本说龙的书,因为龙与中华民族远古时期的图腾崇拜相关,因此本书自然也就触及龙图腾话题。我们生活在后图腾时代,曾有的图腾历经改易,早已失却了原质原创,留下的仅是记忆残片或旧梦组合,作为图腾的龙亦免不了在中国人的生命传承中不断变形。画龙说龙十分困难,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古今认识的差异。古人认为龙是鳞虫之长,承认了这一事实,才放大演义出种种神奇。今人认为龙是前朝传说,可归入虚拟范畴,于是一切归结为幻。说龙因此出现了两个领域,一个信仰的领域,一个非信仰的领域。承认龙是中国人真实的精神创造,因而自然也承认它是一个真实的信仰存在,文化存在,哲学存在,或呼应宗教情结的神学存在。反思龙文化的生成,它的人文功效是远远超过抽象神话的,评价龙和龙文化,是对历史上中国人精神创造的再认识。

作者简介
田秉锷 江苏著名文史学家,徐州师范大学教授,徐州市政协委员,原《淮海文萃》的主编,曾著有《毛泽东诗词鉴赏》、《金瓶梅与中国酒文化》等作品。

编辑推荐
《龙图腾》为华夏炎黄子孙释读与生俱来的身份标志,为四海龙的传人提供慎终追远的归宗认同。
——陈仲丹(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龙文化深深根植于中华民族社会生活之中。《龙图腾》很好地解读了中华“龙文化”的源头、演化、内涵和意义,值得向每一个中国人推荐。

——冯保善(畅销书《话说唐僧》作者)

这是一本说龙的书,该书由“海派背景的‘废龙’风波”引起,从“古往今来的‘龙图腾’观”、“龙行天下与民族融合”、“龙的‘生物性’谜案”、“中国龙群落”、“龙的‘图腾’考量”等几个方面阐述了中华龙文化的起源和演变过程。
因为龙与中华民族远古时期的图腾崇拜相关,因此本书自然也就触及龙图腾话题。我们生活在后图腾时代,曾有的图腾历经改易,早已失却了原质原创,留下的仅是记忆残片或旧梦组合,作为图腾的龙亦免不了在中国人的生命传承中不断变形。虽然“龙不隐鳞,凤不藏羽”,但画龙说龙依然十分困难,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古今认识的差异。古人认为龙是鳞虫之长,承认了这一事实,才放大演义出种种神奇。今人认为龙是前朝传说,可归入虚拟范畴,于是一切归结为幻。说龙因此出现了两个领域,一个信仰的领域,一个非信仰的领域。本书的任务不是描画今天流行的种种龙符号,我们的底线是:承认龙是中国人真实的精神创造,因而自然也承认它是一个真实的信仰存在,文化存在,哲学存在,或呼应宗教情结的神学存在。反思龙文化的生成,它的人文功效是远远超过抽象神话的,评价龙和龙文化,是对历史上中国人精神创造的再认识。

中文目录
序 言(1)
小 引(1)
第一章 海派背景的“废龙”风波(3)
第一节 大学教授成了众矢之的(5)
第二节 辩论引发“废龙论”(10)
第三节 谁有权构塑“国家形象品牌”(14)
第二章 天人合一“龙图腾”(17)
第一节 八千年前“龙图腾”(18)
第二节 “玉龙”随身的符命观念(20)
第三节 敢问“龙”在何方(23)
第四节 对闻一多“龙图腾观”的再认识(28)
第三章 龙行天下与民族融合(31)
第一节 与“龙”并起的诸“图腾”扫描(33)
第二节 太昊伏羲氏——华夏第一龙(42)
第三节 龙,帝王之魂(47)
第四节 飞龙在天与《易经》造势(58)
第四章 龙的“生物性”谜案(65)
第一节 《山海经》扫描“龙坐标”(67)
第二节 《山海经》中的“龙生成”信息(70)
第三节 “龙有九似”的肢体隐喻(74)
第四节 “龙组合”面面观(80)
第五章 中国龙群落(93)
第一节 龙生九子(94)
第二节 “龙王”家族(100)
第三节 龙群写真(106)
第六章 龙的“图腾”考量(113)
第一节 《龙经》的信息量(115)
第二节 人与龙:打了折扣的血缘认同(118)
第三节 龙的国家级崇拜(123)
第四节 龙资源垄断(129)
第七章 龙吟东方(137)
第一节 “叶公”喜好(138)
第二节 点“睛”之梦(141)
第三节 生存还是毁灭(144)

序  言
这是一本说“龙”的小书。因为“龙”与中华民族远古时期的图腾崇拜相关,本书自然也就边缘性地触及了“龙图腾”话题。
我们生活在“后图腾时代”。曾有的“图腾”历经改易,早已失却了原质原创,留下的,仅仅是一些记忆残片或旧梦组合;作为图腾的“龙”,亦免不了在中国人的生命传承中不断变形。古诗所谓“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空飞”,或许就是“龙”的劫后新生。
虽然“龙不隐鳞,凤不藏羽”,但画龙、说龙依然十分困难。究其难画、难说之因,除了“龙”作为天地生灵的神通无限、变化万端、难以把握之外,主要在于古今认识的差异。
古人认为,龙是“鳞虫之长”,承认了这一“真实”,此后才放大出、演义出种种神异。
今人认为,龙是前朝“传说”,可归入“虚拟”范畴,在“虚拟”的前提下一切活灵活现的“真”,自然归结为“幻”。
一个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产生了:同样说龙、画龙、雕龙、舞龙,古人出自“信”,今人出自“疑”;古人出自“畏”,今人出自“戏”;延续千万年的祖先崇拜、天地敬畏,终于在“大批判”、“破四旧”的余波中化为娱乐大众、点缀升平的“戏说”。
说“龙”,自然出现了两个领域。一个信仰的领域,一个非信仰的领域。
本书的任务,肯定不是描画今天流行的种种龙符号。
我们的思维底线是:承认“龙”是中国人真实的精神创造,因而自然也承认它是一个真实的信仰存在、文化存在、哲学存在,或呼应宗教情结的神学存在。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岁月里,除极少数思想家(如王充辈)质疑过“龙”的神异性之外,中华民族从民族精神的大势上一直坚信龙的实在性、神异性以及龙对本民族生存的支配性影响。
龙的神化与中华民族的团结、进步、自强、自立处在一个积极互动的平衡体系里。
而另一种精神的奇局则是:“龙”作为超生物的“鳞虫之长”,它在中国人的意念中不单是一个独立于人类的客体,也是一个与人类异形同质、甚至可以自由转化的精灵。龙可化人、人可化龙的设定,是中国人思想解放的尝试,是中国人自我神化的实践。因为“龙”的介入,“人”有了无限的升华空间。
翻展史书,以龙喻人的例证不胜枚举。所谓“张氏十龙”、“卞氏六龙”、“公沙六龙”、“荀氏八龙”等等,无不在人与龙的类比中,表现了中国人自我超越的理性。诸葛亮被人称为“卧龙”,千百年后,“卧龙岗”仍然龙气不散。嵇康不但有“卧龙”之名,而且龙性难驯,这却招致杀身之祸,我们可作的解释或是:“卧龙”斗不过“飞龙”……最成功的化龙者还是老子,他乘云气而养阴阳,高翔在“道”的青空,让孔子顶礼膜拜,赞为人中之龙。在世俗的向往里,“龙门”的存在,更让一切凡鱼有了化龙的希望。
反思龙文化的生成,它的人文功效是远远超过神化抽象的;故极言之,“龙”,是为“人”而存在的。评价龙和龙文化,与科学或迷信无涉,与民主或专制无涉,这只是对中国人历史上精神创造的再认识。
西方人在历史上也有种种精神创造。而今,高度文明的西方世界也仍然广泛地尊重着他们祖先开创的“上帝信仰”等,这似乎可以算作一个宽容的精神参照。
而新时代的中国精英为什么要借“废龙”造势,来表现他们对“全球化”的响应或对“世界性”的归顺呢?
一个富有凝聚力的星系,不会无条件接纳既无内聚力、也无外引力的宇宙尘埃;西方的信仰者,绝不会接纳东方的信仰背叛者。
面对龙命、龙运的颠荡,我们曾经怀疑“龙”是否还有自我维持、自我庇护的神通。现在看来,这属于杞人忧天。
龙,在中国人心中。中国人在,人心不死,则龙不灭,又何疑焉?
2007年12月10日 于徐州黄河新村紫电斋

第一章 海派背景的“废龙”风波
第一节 大学教授成了众矢之的
2006年12月4日的《新闻晨报》披露如下:
中国形象标志可能不再是“龙”
核心提示:上海外国语大学党委书记吴友富正领衔重新建构国家形象品牌。中国形象标志可能不再是龙。他认为,包括“龙”在内的一些中国形象标志往往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容易招致误读误解或别有用心的歪曲。
晨报讯:中国形象标志将来可能不再是“龙”,由上海外国语大学党委书记、上海市公共关系学会副会长吴友富教授领衔。重新建构和向世界展示中国国家形象品牌这一重要研究已被正式列入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立项。
从古到今,龙一直作为中国形象的一个代表性标志而为中外所普遍认同,中国人也往往以自己是“龙的传人”而平添了几分自豪感。然而,“龙”的英文“Dragon”,在西方世界被认为是一种充满霸气和攻击性的庞然大物。“龙”的形象往往让对中国历史和文化了解甚少的外国人由此片面而武断地产生一些不符合实际的联想。
考虑到包括“龙”在内的一些中国形象标志往往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容易招致误读误解或别有用心的歪曲,吴友富建议,中国国家形象品牌可以在空间上分块,在时间上分段……(来源:《新闻晨报》宋杰通讯员缪迅)
最先对《新闻晨报》上述消息作出反应的人中,有上海青年作家韩寒。
韩寒在自己的博客中发表评论,批评吴友富的“废龙”动议:
又是一个吃饱了撑的教授专家——上海外国语大学党委书记、上海市公共关系学会副会长吴友富。为了讨好外国人,想把中国的图腾——龙这形象改了,因为据说,DRAGON的英文意思是充满攻击性和霸气的庞然大物。那么按照这位“专家”的意思。改成温驯的没有攻击性的黄金猎犬是最合适不过的……人家韩国是不愿意首都叫汉城,让人感觉是中国的一个城市,硬是逼我们改成了首尔,而相反,我们的某些专家是多么的贱,为了让外国人看得舒服点,连中国龙都想改……
一串炮仗,点着了捻子,噼里啪啦,炸了个惊天动地。一时间,新浪网、凤凰网、中国新闻网、搜狐网、江山信息网、中国网、新华网、中华网、浙江在线、中安网、胶东在线、《中国财经报》、《贵州都市报》、《中国新闻人》、《金融界》、《文新传媒》等媒体争相发布着讨吴宣言或废龙高论。
论辩激烈,却并不势均力敌。
从“量”上估计,赞成“废龙”的人数百不及一,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是“护龙”、“保龙”一派。
从“质”上分析,“废龙”者多张扬反专制、反盲从、反传统、反因袭的旗帜。而且从中华民族多族构成、各有所尊的角度,质疑“龙”的至尊地位;“护龙”者则多立足于历史因袭、传统继承、主流文化及人心取向,极言“龙文化”在中华文化中的“轴心”价值。
网友与文友们的自由表态,既不乏高卓之见,又难免皮相之论,既集萃了忧国之议,又发泄了伤时之叹。林林总总,无不显示了山野隐贤、江湖藏龙的民族底蕴。

在《新闻晨报》披露“废龙”消息的同一天,吴友富曾接受《光明日报》记者的采访,对“国家形象”的“构塑”作过详细的阐明。《光明日报》这样报道:
最近,上海外国语大学“中国国家形象构建”课题被列为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重大课题。据了解,目前全国针对“国家形象构建”专门立项的研究课题并不多见。“国家形象”的概念是什么?构建中国国家形象有什么意义,应该如何着手?记者走访了这个课题的学科带头人、上海外国语大学党委书记吴友富教授。
吴友富教授认为,国家形象品牌是一个国家的标记。在“全球化”愈演愈烈的21世纪,中国的国家形象已经成为安全与发展的核心要素……
吴友富指出。即使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中国形象标志,我们也远远没有把它的文化内涵挖掘出来。比如中国的“龙”,其形象往往让一些对中国历史和文化了解甚少的外国人过多地理解为凶猛残酷,咄咄逼人,充满霸气和攻击性、挑战性;而“凤凰”、“龙凤呈祥”等宣示温和善良与吉祥如意、幸福美满的形象,则能较为清晰和准确地反映出中华民族与人为善、爱好和平的本性……
摘录仅数语,已见倾向。认真解读吴教授的言论,剥离掉那些空泛的、永远正确的议论,他对“龙”的态度虽然未加明言,但否定意向却已显露。听话听音,吴教授为国家的筹划实际上暗含着个人好恶。
这就无须责怪网友们出言不逊,对吴教授的人品、学问大打问号。
责难声铺天盖地。吴教授成为众矢之的。
新浪网当天进行的相关网民调查表明,截至下午5点,近10万网民参加了投票,其中90%以上的网民认为,龙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象征,早为中外所普遍认同,应该继续以龙作为中国形象标志。
时间停滞了。反对的声浪却没有停滞。
就在这一天,《新闻晨报》记者采访吴友富教授。
吴友富声言:龙不再作为中国形象标志纯属无稽之谈。他表示,自己此前从未就此事接受过媒体采访,所谓龙不再作为中国形象标志的报道纯属无稽之谈。他强调:“中国龙的形象一定要坚持!”
与此同时,中国的许多学者纷纷表示:“龙的标志已成为全民族共识,龙的标志地位不可动摇。”
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庞进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西方的Dragon不能与中国龙相混同。西方的Dragon只是对少数几种动物的集合,神性小而单一:中国龙是对许多种动物和天象经过多元融合而产生的神物,其神性大而丰富。西方的Dragon主要代表恶,可以说‘充满霸气和攻击性’;中国龙则主要代表善,不存在所谓的‘攻击性’……我们民族创造和选择龙(当然还有凤)这样的文化符号,经历了七八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漫长时光,它凝结、寄托着各个时代亿万中国人的智慧和理想,体现着五分之一地球人的心理认同。不说放弃了可惜,事实上也放弃不了。”

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关世杰认为:“中西方关于龙的不同认识主要是由翻译引起的。众所周知,dragon在西方语境里,比如在《圣经》里是一种脖子很长、有两翼,很凶猛很可怕的动物,是人们设法要诛除的对象,而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龙是一种身体瘦长、吉祥威严的动物。最先翻译dragon的人,可能并不理解dragon在英语文化中的含义,把它译成了中国的‘龙’,习惯成自然,造成了今天的这种情况。”
其实,庞、关二人的观点是相同的:在文化问题上,既不可以用东方的讲究来要求西方,也不可以用西方的说法来框范东方。
有人高喊一声:狼来了!闻者大惊,各自操起了棍棒。但是,四处静悄悄,狼没有来,甚至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出现。于是有人用“虚惊一场”来形容这次“废龙”与“保龙”之战。
本书作者不这么认为。

有人责怪传媒的“职业操守”。指责传播媒介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将一个虚拟化的“废龙”罪案加在了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的头上。此论若确,吴友富教授自然成了舆论的牺牲品。
本书作者也不敢匆忙追随上述指责。
即便《新闻晨报》发出的“废龙”警报不准确,虽说韩寒对吴友富的批评不厚道,但由此引发的“龙图腾”讨论,却是共和国建国以来、甚至清末民初以来最广泛的一次“龙”的主题辨析。
百年期间,历经“革命”,连真龙天子、龙子龙孙都沦落下尘了,而“龙”,意外躲过了劫难,竟然还是国人崇拜的偶像,竟然还能被设定为“国家形象”的符号。这让我难以置信,到底是“革命”不彻底,还是“龙”的生命力太强劲呢?
从这个角度算大账,吴友富教授遭遇护龙派网民的围攻、谩骂,毕竟是为全方位认识和对待龙文化作出了引动性牺牲。历史能还“龙”以尊严,自然也能还吴教授以清白。
第二节 辩论引发“废龙论”
在吴友富遭逢围攻时,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另一位教授金立鑫力挺吴友富。
2006年12月10日,金立鑫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文章,批评传媒误读了吴友富的学术指向。并且公然宣称:龙不是中华民族象征。
当时,金氏正在韩国某大学工作。虽然吴友富已否认要取消龙图腾,但金教授还是明确提出了龙确实并不是中华民族的象征,而是封建专制的符号,崇拜龙对中华民族并无好处。
金立鑫在自己的博客中表白:
最近国内的网络上突然关注起了龙图腾。首先对此发难的估计是文学青年韩寒。韩寒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科学训练,加上对媒体毫无根据的信任和年轻人难以抑制的躁动,于是有了他博客中的《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吴友富做的学问》那段文字……
如果说有人要对吴先生提出的龙的形象来质疑,我倒是有些话很想说说。
中国人选择龙作为自己的图腾,对这个民族的发展并无多大好处。理由如下:
1)龙的基本构词中,多与封建专制的帝王相联系,证据:如果一说“龙颜”,绝对不是你我的脸面,而是皇上的脸面;一说“龙体”,也不是你我的身体,而是皇上的身体;说到“龙袍”也不是你我的衣裳,那专指皇上的衣服;“龙种”那当然也是皇帝老儿的后代,与你我无关。此外还有“龙床、龙椅、龙帐、龙印、龙宫、龙子、龙孙、龙女、苍龙、龙洞、龙驾、龙驹、龙庭、龙王、龙位、龙须、龙辇”等等。
2)龙的一个重要属性是残暴。证据可见何新《“龙”的古音、字形考及神龙真相》(汉字文化,2006-1),据何新的考证,龙的雏形就是鳄鱼。
3)对作为象征帝王的龙的崇拜必然导致对帝王(所谓“真龙天子”)的膜拜以及对凶残的忍让乃至认同。这对生活在几千年封建专制统治下的民族性格的影响有害无益。逆来顺受,缺乏血性,已经是中华民族集体性格的一大人格缺陷。
4)所谓龙的祥和的解释是从龙能够呼风唤雨引申而来的,只要对他顶礼,便能风调雨顺,其背后恰恰是龙的专制。
5)对更多的人来说,龙不是个现实的对象,不像美国鹰和俄国熊那么具体可见,其属性和特质众说纷纭,甚至可供人任意解释(强奸?),对一个空洞对象的崇拜,说明我们自己缺乏明确的精神偶像。
既然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们为什么要崇拜他?
金立鑫与吴友富同为上海外国语大学的教授,据传闻,吴教授的“构塑中国国家形象品牌”的学术课题金氏似乎也介入了,与吴教授在压力下自辩无意废龙的软弱性相比,金教授的以攻为守,表现了当代学术精英集群归属的自傲或职称话语的自负。我们不赞同金氏的“废龙论”,但赞赏他在龙图腾辩论中的率直坦言。
学术平等与学术民主是学术论争的底线。
“龙图腾”的辩论即便牵涉到“国家形象”,正反双方也仍然享有充分的自由和平等的权利。以多压少,出口伤人,都反映了国人的素质残缺。
评估金立鑫的“废龙论”,我们认为它在诸多的“废龙论”文章中是最富于理性精神的。因为立足于“民主政治”的理想,又因为高扬着反对“专制”、“帝制”的旗帜,所以他的“废龙论”推出后,才真正形成了“废龙”与“保龙”的两大阵营,冰火不同炉,这辩论开始有了核心命题。这或许能让金教授萌生一些卓然不群的胜利感。
从策应吴友富教授的战术目标上看,金立鑫突袭成功,奏凯而还。
对“废龙”一派而言,金立鑫的文章带有奠基的性质。他的火线亮相,亦使“废龙”团队产生了一位新的领军人物。
对“护龙”一派而言,金氏的文章因为理性庄严而不好对付。他的职称高,名头大,这成为一种无形资本或无形威慑;而恰恰又是这些“人”的虚拟化包装反而激发起“护龙”一派粪土王侯的斗志。
出乎金教授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挺吴虽然起到了阵前救帅的作用,却使自己陷入敌方重围。
如果自信真理在少数人手中,金立鑫教授当然可以以舌战群儒的风范指点江山。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金氏在遭到诘驳时,竟摆出了上海滩旧时英雄的架势。
2006年12月12日,网友ensun在天涯论坛反驳金立鑫:
第一,“龙”文化的诞生早在七千多年前,远远早于“封建专制帝王”的出现。至于“龙”在后来成为“帝王”象征,也并不能证明龙文化是“坏的”。
第二,“龙”是图腾,图腾是部落的守护神,肯定具有“呼风唤雨”等等的神性。通过对图腾或神灵的祈祷来渴望从自然灾难中获得救赎是全世界所有民族的共性。
第三,俄罗斯的国徽还是双头鹰,看来金先生该给普京写封信,劝俄国人不要崇拜子虚乌有的东西!
面对反驳,金立鑫用一种近乎油滑的腔调跟帖道:
因为龙凶猛、残暴,因为龙象征皇权、专制,所以我不喜欢龙。这是我的喜好,你喜欢不喜欢。跟我没系。我不喜欢也没妨碍你把它作为图腾。说服我才是你的本事。
这已经不是“教授”的学人仪态。
因为任何盲目的学术自大,都不可能使学术谬误招摇过久,所以金教授的废龙“理论”亦经不起文化“常识”的颠覆。
我们之所以拈出文化“常识”与金教授的废龙“理论”进行是非性关照,也是出自扬长避短的自知——不是“学院”中人,不懂“学院派”理论(此理论仅限当代社科门类),不知学院派的选题运作技巧,只有站在平民百姓的视角,作“常识性”论衡。
金教授的废龙“理论”,虽然从“构词”这一简单的汉语语法角度切入对“龙”进行了批判,俨然一副“语言发生学”的学院派面孔,但究其实,他的“理论”自始至终都浸淫着“政治界定”或“政治批判”的色彩,因而他的废龙“理论”在本质上是“政治大批判”。倒退四十年,这种彻天彻地的政治批判曾经构成了压倒一切的时代氛围;然而时至今日,堂堂高等学府的教授竟然沿袭如此武断的政治批判模式,对一种“文化现象”、一种“文化符号”作出强加式判定,难道以新生代学者自居的金教授竟能以此为荣吗?
政治、政权与由此派生的“政治符号”或“政权符号”并不等量齐观,即便这类“符号”寄寓着虚拟化的政治理念,在反向的解读中“符号”也还会因人而异产生另类解释;最终,一切“符号”都因流传的独立性而逸出原初的设定,一切“符号”都变成了“文化符号”。对“文化符号”只能作“文化评估”。将“龙”符号与“帝王”、“残忍”和“专制”等量齐观显然是一种批评的形而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