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去旬阳,没有听说还有个西沟景区。这次车都开进位于南羊山腹地的景区大门了,我还在想:西沟,西沟,该是位置在西边的一条什么沟吧,有什么好看的呢?旅游车停下来,有房成排,有树蓊然,向导说这是一会儿折回来吃饭休息的地方,景还在前面。于是大家就跟着他继续前行。但见坡路平平,四野旷旷,一片片似断又连的绿林,一坨坨麦茬犹新的田块,三三两两的几户人家,正纳闷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啊,向导开口了:从这儿下!
这一下不得了:我不但看到了景,还看到了龙!
景的确隐在一条沟中,你站在路面上几乎看不出来。沟不算太深,但妙在初窄狭,继而宽,若陶翁笔下桃源之状。有路一条,或土就,或石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随水流弯转,以木桥连接。水是好水,清清泠泠,可见彩石斑斑,亦白白亮亮,犹如飞雪成链,非但没有污染,还氤氲着一团团灵气。正想着这样的水,该是有龙的吧?龙与水,水与龙,一而二、二而一啊——向导就喊了:各位老师请看:这处景观叫“双龙会”,也叫“二龙戏珠”,这边这条瀑布是黄龙,那边那条瀑布是黑龙,潭中那块大石头是珠。——象征的说法而已,那黄龙黄吗?不黄;那黑龙黑吗?不黑;那石头圆吗?不圆。
由“双龙会”一边朝上走,再朝下行,没有多远,便到了“飞龙泉”。虽以泉称之,实为瀑也。那瀑从岩头喷涌而下,近潭时又跃跃而起,水沫四溅,确有凌空飞动、携风裹雨之势。是啊,龙可潜可飞,潜则静若处子;飞则一腾冲天。如果只潜不飞,那还叫龙吗?由飞龙泉再上,曲曲折折走一阵,便到了“龙鼻泉”。不知为何以“龙鼻”称之?是那水流下的山石像龙的鼻子吗?还是那分散而下的水流像龙的鼻涕?如果是后者,那还不如叫“龙泪泉”或“龙泪瀑”更合适。你看,人和自然相处得好了,风也调雨也顺,这龙便流淌的是欣喜之泪;人和自然闹翻了,风也不调雨也不顺,这龙便要流淌悲愤之泪了。
在这儿稍稍逗留,拍了两张照片,就随着大家的脚步继续攀登了。走不远,便到了要看的最重要的一个景观:黑龙潭。潭呈圆形,深深地嵌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钵,故有“龙钵”之称。向导则以“龙窝”呼之。钵也好,窝也好,都是千百年来由黑龙潭瀑布冲击而成。可惜瀑布已无,据说是地质变动的原因使水从底下流走了,除非雨水滂沱时。想那大雨中的瀑布肯定壮观,那龙吼般的声响会让你的耳膜有难以承受之感,因为从喷水的黑龙洞口到龙钵底有几十米的落差。崖石上凿有台阶,虽有些陡险,我还是攀而上之,为的是看一眼洞口。果然不凡,洞道幽深,洞石峥嵘,呼呼似有风声,是黑龙在叹息吗?
龙潭近旁卧一巨石,朝天的一面稍平,故有“龙案”之称。向导解释说黑龙家族平日就围坐在这儿吃饭。不光吃饭,还议事啊,我说,龙管着行云布雨、司水理水的事儿,哪个地方干旱了,就派某条龙去行雨;哪个地方水涝了,就派某条龙去放霁;哪条龙尽职尽责、造福一方了,就召开龙界大会,隆重表彰,发个奖牌红包什么的;哪条龙渎职失职、灾祸一方了,就予以惩处,若无改正之举,就开除其龙籍好了。“庞老师,”同行的优雅女士招呼我,“你坐在龙案上,我给你拍张照片。”于是登上巨石,依其指导,盘腿而坐,洒洒然做达天通灵之状。照片拍得不错,带回家放大到网上欣赏——也许是多年从事龙文化研究的缘故,看上去竟有了几分“龙相”。(原载2007年6月30日西安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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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 进 著名龙凤文化研究专家、作家。1956年11月生于陕西临潼。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华龙文化协会名誉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特约研究员。先后求学于陕西师范大学和西北大学,哲学学士、文学硕士。现供职于西安日报社,高级编辑。1979年起从事文学创作,1988年起从事龙凤文化研究,其成果在海内外影响深远。著作有散文集《兵马俑狂想》《慧雨潇然》《灵树婆娑》(获中国首届冰心散文奖)《大悟骊山》;专著《龙的习俗》(大陆版、台湾版)《八千年中国龙文化》《创造论》《呼风唤雨八千年——中国龙文化探秘》《中国的图章——说龙谈凤话麒麟》《龙起东方——庞进世纪龙文新作》《博大精新龙文化——以浙江龙游为例》《凤图腾——中国凤凰文化的权威解读》《龙子龙孙龙文化》《中国龙文化》《中国凤文化》等20余种,在国际互联网上创建并主编有“中华龙凤文化(www.loongfeng.com)”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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