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人民政府要从城中西华门大街搬至北郊凤城八路了。可以预料，“凤城”二字在传媒上的出现率会由此而大幅度提高。那么，有关“凤城”，都有哪些说法呢？
《列仙传》载，有一个俊小伙叫萧史，箫吹得棒极了，能作凤鸣之声。秦穆公的女儿弄玉也好吹箫，穆公就将她许配给萧史，并修筑一座凤台让他们居住。数年后的某一日，天上的凤凰被二人的箫声引来，萧史和弄玉便驾着凤凰飞去了。这便是流传久远的“吹箫引凤”的“神话”。这则神话的一个人文效应，便是将帝王的居住之城称为“凤城”。帝王的居住之城是当然的京都之城，因而“凤城”也就成了京都的一个别称。古长安作京都历十三个王朝、长达一千一百多年，于是顺理成章，也就别称凤城了。杜甫诗句“步蟾倚仗看牛斗，银汉遥应接凤城”，章八元诗句“落日凤城佳气合，满城春树雨蒙蒙”中的“凤城”，指的都是长安。
据此，我们可以把“凤城”的得名途径称为“神话凤”。属于“神话凤”的，还有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首府银川市。相传很久以前，长江以南居住着凤凰七姐妹，她们使江南大地山清水秀，也给百姓带来了幸福生活。南来北往的大雁把宁夏地薄人穷的情况告诉了凤凰七姐妹。最小的七妹便飞往宁夏，开渠引水，植树种谷，使宁夏面貌大变，人称“塞上江南”。后来，宁夏西部一个异族部落进犯银川，为了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凤凰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城池，使异族不能侵入。据说，凤凰的头变成了银川东门外的高台寺，双眼变成了高台寺旁边的两眼井，心脏变成了城中心的鼓楼，两只足爪变作西塔和北塔，尾羽变成了西马营里的树木花草。于是，银川也别称凤城。山西省的“集魏晋风韵为一山，辽金风流为一城”的大同市，也有“凤凰城”之誉。据说大同市的城市布局形如凤凰展翅：南关为凤头，东关为左翅，北关最长，象征凤尾。惟独没有西关，什么原因呢？相传古代一位勇士搭箭射掉了凤凰的右翅，使这只美丽的彩凤，落地生根，无法远走。
“神话凤”之外，还有“建筑凤”、“山水凤”。
这“建筑凤”也可以以古长安为例。据《史记·孝武本纪》载：汉代的京城长安曾“作建章宫……其东则凤阙，高二十余丈。”造如此高的凤阙干什么用呢？《索隐》引《关中记》云：“一名别风阙，以言别四方之风。”噢，原来是用来测风向的。那为什么叫凤阙呢？《索隐》再引《三辅故事》云：“……上有铜凤凰，故曰凤阙也。”这就说明白了。难怪东汉的张衡在《西京赋》里有“凤骞翥于甍标，咸溯风而欲翔”之语。因凤阙修在皇宫门前，因而后人就以凤阙指代皇宫。皇宫称凤阙，皇宫所在的城市称凤城，也就说得过去了。
“山水凤”是说某地山水呈凤形凤像，其附近的城镇就取名凤城。如广东省的顺德市就因当地有凤山、凤岭而别称凤城。福建省潮州市因境内有凤凰山而别称凤城；同省的安溪县政府所在地凤城镇，因镇北的凤冠山状如凤冠而得名。还有位于辽宁省东部的凤城市，也是因境内有座凤凰山而得名，其山势突兀峥嵘，恰如凤凰展翅高飞。
我曾用“和美”二字来概括凤凰文化的精髓。凤凰是“和”的产物，也是“和”的表征。凤凰的出现，是中国古人对自然界种种生物理解、尊重、敬畏、爱恋、审美的结果，这便与道家强调的“天道自然之和”，即“天和”相一致；凤凰从诞生的那一天起，人们就将自己的种种道德理想付于其身，比如舍己献身，比如崇尚高洁，比如百鸟朝凤，等等，这当然与儒家强调的“人伦道德之和”，即“人和”有一致之处；凤凰源于鸟禽又高于鸟禽，既能在红尘中立足，又能飞至红尘之外，其能量和本领，来自人们解脱困惑、放飞心灵的愿望，这便与佛家，尤其是禅宗所追求的是“心性觉悟之和”，即“心和”相吻合。
不仅如此，凤凰还是美的集合、美的体现、美的反映、美的化身。从发生美的角度看，凤凰的容合过程，实际上是一个美的因素被发现、被选择、被采纳、被综合、被升华的过程，也就是人们通常讲的审美的过程。从艺术美的角度看，凤凰具有形象性、感染性和典型性，而且与真、与善相统一。从形式美的角度看，凤凰符合对称、平衡、整齐、对比、比例、虚实、主次、变幻、参差、节奏、多样统一等形式美法则，其线条是流畅的，其色彩是鲜丽的，其声音是乐耳的，其形状是悦目的，其姿态是雅致的——或活泼、轻灵、奔放，或雄健、浑朴、昂扬。从内涵美的角度看，凤凰至少具备祥瑞美、新异美和崇高美。
鉴于此，我们就有了这样的观点：凤城不应该只是以凤为名之城，还应该是充分体现凤凰文化精髓之城，即“和美”之城。
(庞进2006年6月7日写于西安慧雨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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