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龙文化方面的研究,是不可能不知道铜梁龙的。可以前了解的一二,都来自于相关资料和视屏传媒,未曾直接目睹。这次接到重庆·首届中国铜梁龙灯艺术节组委会的邀请函,就想这回该能亲眼看看中国最精彩的舞龙表演了吧?
节会的组织者明白大家的心思,在报到的当晚就举行了”龙之魂”大型歌舞晚会暨开幕式。上演的节目多由数百上千人参与表演,场面宏丽。作为主角的龙自然壮观得很。求雨龙,竞渡龙,鲤鱼龙,金银龙,流星龙,还有国庆大典时,腾卷过天安门广场,从而名扬天下的大蠕龙。两条大龙身躯长过百米,通红透亮。舞龙者动作协调,行游,穿插,盘绕,翻滚,腾跃,做出种种造型,气魄之雄大,气势之磅礴,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大龙表演还不是晚会的高潮。高潮是接近终场的火龙。主持人的声音未曾落地,烟花便四处爆起,十条彩龙奔舞进场。转瞬间,铁水花打了起来,哗,亮了一方天;哗,再亮一方天……人们激动了,振奋了,全场响起叫好声,掌声如雷。偌大的体育场,一时间爆热成一个璀璨的、沸腾的龙世界。
我手持相机,很想将眼前情景拍下来,无奈看台和表演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不能下去,可谓干着急没办法。坐到回宾馆车上,我说要能近一些看看就好了,铜梁文化局的同志告诉我,可在大街上看,艺术节期间,天天晚上都有火龙表演。就见街道两边有大桶状的炉子蹲着,炉膛里的炭火依然明亮,人们正熙熙攘攘地散去,看来是刚刚表演过。
接下来的数晚我都惦念着看火龙。先一晚是去公园赏龙灯,待返回表演已结束,只看到渐渐远去的火龙尾。第二晚又是文艺演出,第三个晚上下了雨;第四天下午雨雾蒙蒙,我担心又看不到了,可喜的是晚饭前后雨悠然停了。我问宾馆服务员今晚能看到火龙吧,服务员说估计没问题,还让我不要下楼,说你住的房间大窗临街,站在那儿看正好。街上人挤人,弄不好还会烧了衣服。
然而我还是拿着相机下了楼。不到八点,激越的鼓点响了起来,就有烟花嗵嗵嗵地绽放在夜空中。连接广场的丁字路口人潮涌堵。我疾疾奔去,费劲地挤到场子里,但见一群一群的烟花喷得正猛,两条彩龙在弥漫的硝烟中舞得正欢。表演者全都扎黄头巾,穿红短裤,精光着上身。场子对称的两边,各置一个火炉,鼓风机吹得亮火熊熊。一个小伙子用一米多长的竹竿片捅舀一下,竹节头上就有一火柴盒大小的熔铁,他将熔铁块向空中一抛,另一个表演者手持锨头大的木板猛然一击,啪一声,铁水花便先上后下,成伞状、扇面或万千不规整的形式散落下来,恰如阳光出筛,星月粉碎,其瑰丽夺目,任何形容文字都难以到位。每打一下,欢呼声一片,就觉有碎屑落在脸上手上,微微地麻一下。铁花助威添彩,场面火爆激烈,那些舞龙的小伙子们分明劲益足、势更猛了。
表演结束时,我走近那位身上粘一层黑屑的打铁花者。我说让我看看你的手,他伸过来,手是黑的,有烫烂的旧疤新痕,问疼吗?回答是”不碍事”。问这炉子一次装多少铁?”十几斤。”问你们是那个乡的?”高楼镇。”为啥要玩火龙?”避邪,好看,大家高兴!”到外地玩过吗?”玩过!”他把手拍抹了一下,自豪地说:”啥子地方叫就到啥子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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