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在人类的文化史上，“强强联合”是塑造伟大人物的一般规律，任何一位伟大人物，都是“强强联合”的结晶。将要出生、初出生的孔子与龙联系在一起，符合这样的规律。将孔子与麒麟相联系，实际上也是将孔子与龙相联系。

 

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卒于公元前479年，是春秋末昌平陬邑（今山东曲阜）人。    相传孔子诞生的那天晚上，有两条苍龙自天而降，绕护着孔家；同时，有五位神仙也降临到孔家院中。[1]这便是有名的“二龙五老”的传说。

如何理解和孔子诞生相联系的“二龙五老”传说呢？

第一，龙是容合了多种动物和天象的神物，也就是说，多种动物和天象的力量被集纳、赋予到了龙的身上，于是，龙在人们心目中便很强、很神、很伟大。人们觉得，作为开宗创学的圣人，孔子也应当是很强、很神、很伟大的。于是，在孔子诞生的时候，就让两条苍龙来到孔家，烘托、增加、抬举、提升孔子的强、神，和伟大。在人类的文化史上，“强强联合”是塑造伟大人物的一般规律，任何一位伟大人物，都是“强强联合”的结晶。将要出生、初出生的孔子与龙联系在一起，符合这样的规律。

第二，从秦汉开始，龙就有了象征、喻指帝王的功能（秦始皇嬴政被称为“祖龙”、汉高祖刘邦自诩“龙种”）。帝王是至高无上的统帅、领袖、天下之主。孔子虽然不是帝王，但有“素王”之称，所谓“素王”，就是未居帝王之位，没有帝王之权，但有帝王之德、之力、之功，影响力堪比帝王的“王”。孔子的门生、后学、拥戴者，认为孔子就是这样的“王”或应该是这样的“王”。那么，帝王可以比龙、称龙、用龙，借龙之神力成就一番事业，“素王”也就可以比龙、称龙、用龙，借龙之神力成就一番事业了。

和孔子诞生相联系的，还有“麟吐玉书”（也称“麒麟玉书”）：相传孔子还未出生时，有只麒麟来到孔家，口中吐出玉书，上面有文字：“水精之子，继衰周而素王。”孔子母亲感到很奇怪，就用绣绂（fú）系在麟麒的角上。这只麒麟在孔家待了两夜才离去。于是，孔子母亲怀妊十一个月生下了孔子。[2]

此传说民间还有大同小异的不同版本。如：相传孔子的父亲叔梁纥与颜征在婚后，经常到尼丘山上烧香祈祷，保佑能添个健康的男孩子。一日，忽见天降麒麟，并吐血于石上，颜征在因曾坐于石上而受孕。孔母临盆时，一阵悠扬的鼓乐之声，从天际传来，随之，一只麒麟口衔玉帛从尼山西边的巨野缓缓而来。麒麟将玉帛吐到孔母面前，上面写道：“天谴奎星下凡，将要振兴周朝。”麒麟腾云驾雾离去之时，孔子就诞生了。当孔子父母仔细打量新生婴儿时，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这孩子长得有些反常：头顶如反盂，中间低而四边高，且眼露筋，鼻露孔，耳露齿，俗说“七露”。叔梁纥十分恼怒，便把孩子扔在了尼丘山下。此时正是八月，天气格外炎热。孩子躺在野地里，一只老鹰飞来，展开双翅呼扇呼扇地不停地给孩子打扇遮阳。傍晚，一只麒麟有从西边跑来，把孩子衔进金山的麒麟洞。原来麒麟知道孔子有难，特地让金山的金牛用牛乳喂养孩子。那山洞就是现在的麒麟洞。这就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孔子是“麒麟送子”的来历。[3]

再如：传说孔子的母亲颜氏，怀胎十月，路过尼山的时候，忽然肚子疼马上要生产。这时天空一阵轰鸣，一个独角麒麟驮着一个白胖小儿，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此时，瑞气纷呈，满天红光，独角麒麟撞进颜氏怀里，孔子接着就诞生了。鲁哀公十四年那年，鲁哀公到武城以西二十多里的大野打猎，把一只麒麟射死，但不知道这是一只什么动物，于是请孔子前来辨认。孔子看到后，非常心疼地说：“这是麒麟，是仁兽啊，现在这么混乱，麒麟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呢？”说完便失声痛哭，从此搁笔，不再编《春秋》了。[4]

关于“西狩获麟”，在中国最早的编年体史书《春秋》中只记述了“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九个字。《左传》将其扩展为：“哀公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春秋公羊传》再扩展为：“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兽也。然则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则微者也。曷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为大之？为获麟大之也。曷为获麟大之？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麇而角者。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何以终乎哀十四年？曰：备矣。”

将《春秋公羊传》的记述译成白话，即：“十四年的春天，在鲁国西部打猎，抓到一只麒麟。为什么记载这件事呢？是为了记载怪异的事情。有什么怪异呢？因为麒麟不是中原地区的动物。那么是谁抓到它的呢？是打柴的人抓到的。打柴人是地位低微的人。天子、诸侯打猎才说‘狩’，那么这里的‘西狩获麟’为什么也用‘狩’这个词来记载这件事呢？是因为重视这件事。为什么重视这件事呢? 为了抓到麒麟而重视这件事。为什么为了抓到麒麟而重视这件事呢？因为麒麟是仁善的动物。当国家有圣明天子时它才出现。如果没有圣明的天子它就不出现。有把这件事告诉孔子的人说：‘抓到了一只样子像獐而头上有角的动物。’孔子说：‘现在没有圣明的天子，它为谁而来呢? 它为谁而来呢？’说着用衣袖擦眼泪，泪水滴湿了他的衣服的前襟。颜渊死了，孔子说：‘唉！上天要灭亡我啊!’子路死了，孔于说：‘唉！上天要断绝我啊！’打柴人在鲁国西部打猎，抓到了一只麒麟，孔子说：‘我的道已经穷尽了。’……《春秋》为什么止于鲁哀公十四年呢? 孔子说：‘因为已经很完备了。’”[5]

无论是“麟吐玉书”还是“西狩获麟”，都把孔子和麒麟联系在一起。为什么要将孔子和麒麟相联系呢？因为麒麟是仁兽，在人们的认知里，有圣王，或具有圣王功德的人物出现，麒麟才会光临露面。把孔子和麒麟相联系，喻意孔子是具有圣王功德的人物。“亚圣”孟子就曾借麒麟以比孔子，他说：“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孟子·公孙丑上》）这段话译成白话，即：“麒麟对于一般走兽，凤凰对于一般飞鸟，泰山对于一般土丘，河流对于一般涝池，都是同类。圣人对于一般平民，也是同类。高出于他们的同类，超拔于群体之上，自有人类以来，没有比孔子更伟大更有盛名的人了。”

麒麟是中国古人对自然界中的鹿、犀、牛、马、狼、羊、鱼等动物，经过多元容合而创造出来的具有体仁、显贵、集美等品性的一种神物。定型后的麒麟形象基本上是“龙头、鹿身、马蹄、鱼麟、狮尾”。神物和动物一样，头部是最关键的。麒麟头为龙头，决定了麒麟属于龙族神物的身份。

那么，将孔子与麒麟相联系，实际上也是将孔子与龙相联系。

 

注：

[1] 据孔祥林：《孔府文物选·圣迹之图》，山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页。

[2] 同上，第2页。

[3]据《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数据库系统·麒麟传说》，http://fy.folkw.com/view.asp?id=2228。

[4] 据《麒麟传说》，见山东省情网http://www.sdsqw.cn/CulturalHeritage/201303/article_24825.html。

[5] 采用王宁编著：《评析本白话〈春秋公羊传·谷梁传〉》译文，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