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在孔子,或者说在以孔子为代表的春秋时期的知识分子心目中,龙不是鸟、鱼、兽之类的具体动物,而是可合、可散、可陆行、可升天的神物,具有难以认知、不可把握、让人惊叹的神秘性。这样的神秘性为我们进一步探讨有限与无限、人类与龙、龙与宇宙力的关系,提供了想象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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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史记》记载,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谥号聃,春秋时期楚国苦县(今河南鹿邑)厉乡曲仁里人。约生活于公元前571年至471年之间。曾任东周王室管理藏书的官吏。思想家,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
公元前521年,孔子曾到东周的都城洛阳拜见担任周守藏室之史的老子。时年孔子三十一岁,老子约五十岁。也就是在这次拜见之后,孔子首次提到了龙。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了这件事:“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见老子,其犹龙也!’”
将这段话译成白话,即:“孔子来到周朝的都城,这就要向老子请教有关礼的学问。老子却说,‘你所说的人,他人连同骨头都已经腐朽了,只是其言论还在罢了。况且君子遇到合适的时运就为官驾车,时机不合适就像飞蓬飘转那样随遇而安。我听说,生意做得好的商人把货物严密收藏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君子有高尚的品德,表面上看却好像很愚钝。抛弃你身上的骄气和过多的欲望、姿态上的亮色和过甚的志向吧,这些都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孔子离开洛阳后,对他的学生们说:‘鸟,我知道它能飞;鱼,我知道它能游;兽,我知道它能跑。能跑的可以用网去捉它,能游的可以用钩去钓它,能飞的可以用箭去射它。至于龙,我不知道它是怎祥乘着风云升天的。我今天看到的老子,就好像龙一样!’”
《庄子·天运》篇也对孔子拜见老子事做了记述:“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老聃曰:‘夫播糠眯目,则天地四方易位矣;蚊虻噆肤,则通昔不寐矣。夫仁义憯然乃愦吾心,乱莫大焉。吾子使天下无失其朴,吾子亦放风而动,总德而立矣,又奚杰杰然揭仁义,若负建鼓而求亡子者邪!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为辩;名誉之观,不足以为广。泉涸,鱼相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将何规哉?’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予又何规老聃哉?’”
译成白话,即:“孔子拜见老子和老子讲仁义。老子说:‘簸糠时眯了眼睛,天地四方看起来都换了位置;蚊虫叮咬皮肤,一整夜都睡不着觉。仁义毒害搅扰人心,再大的祸乱都不过如此。你如果想让天下人不丧失纯真和朴素,可顺着自然而动,持德行而立,又何急急于标榜仁义,像敲打着大鼓寻找迷失的孩子那样呢?白鹤不必天天洗才白,乌鸦不必天天染才黑。黑白本质朴素,不值得辩来论去;名誉的显露,不值得去扩散。泉水干了,鱼们就困在陆地上,互相嘘吸着湿气,用口沫润着对方,这样还不如在江湖里彼此相忘呢!’孔子拜见老子后归来,三天都不谈拜见之事。有弟子问道:‘夫子您去见老聃先生,难道就没说一些规勉的话吗?’孔子回答说:‘我这回竟然见到了龙!龙,合起来成一个整体,散开来成文采,乘着云气飞翔于阴阳之间。我惊异得张开了口却忘记了合,又怎么能规勉人家呢’!”以上记载,至少告诉我们三条信息:
• 1,在孔子,或者说在以孔子为代表的春秋时期的知识分子心目中,龙不是鸟、鱼、兽之类的具体动物,而是可合、可散、可陆行、可升天的神物,具有难以认知、不可把握、让人惊叹的神秘性。这样的神秘性为我们进一步探讨有限与无限、人类与龙、龙与宇宙力的关系,提供了想象的空间。
2,老子可以比作龙,因为老子的思想、观点,高渺、超俗、神奇,同样难以认知、不可把握、让人惊叹。孔子此比,开了以龙明喻现实人间出类拔萃优秀者的先河。
3,从中可以看出,老子和孔子这两位圣哲一开始在思想路径上就存在着分野:老子崇尚自然,孔子关注人事;老子参悟天道,孔子用心仁道;老子超俗出世,孔子究俗入世。
龙道百问之十三:“老子犹龙”是怎么回事?
庞 进 2016年5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