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荫权夸他醉龙舞得很精彩(图)

2009-06-16 南方都市报(广州)  

 

76B9185AF6E770019FF09D5672B7D4BA81岁黄焯根舞动十斤重龙头,英姿不减当年。本报记者 梁炜培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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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黄焯根

年龄:81岁

标签:中山长洲醉龙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

“我花大半辈子挽救回来的醉龙舞,现在它的价值重新体现出来,再辛苦也值了。”

———黄焯根

在黄孖五根凉茶店见到根叔时,他摆出一个慵懒的姿势倚在沙发上,回答问题时言辞简短,眼睛始终半睁着。但是一拿出醉龙,根叔马上像换了一个人,单手耍龙、金鸡独立、大喝一句“生来个!(为醉龙舞起舞时的助威声)”……一条10多斤重的木龙在他手上虎虎生风。

6月11日,黄焯根入选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单,成为中山市第二位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6月20日,中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将为他颁发从北京领回来的奖状。

在根叔眼中,木龙是陪他从小长大最重要的一件宝贝,“老婆孩子、金银珠宝都没那么好”。被定为醉龙传承人后,根叔的宽慰大于高兴,“我花大半辈子挽救回来的醉龙舞,现在它的价值重新体现出来,再辛苦也值了。”

儿时结缘8岁随爷爷习龙舞

黄焯根祖居西区长洲,按照当地老人的说法,早在明代长洲侯王庙里就祭放了许多小木龙,每年四月初八浴佛节,村民从侯王庙中请出木龙,与长洲的醒狮一道在大街小巷巡游,祈求风调雨顺。中午酒席过后,年轻力壮的后生酒意未散,将木龙舞得自然狂野。后来这种表演在龙舞中自成一派,被称作醉龙。

黄焯根祖上几代都好舞龙。“8岁那年我开始跟爷爷黄万英学醉龙”,当年村里并没有专业的舞龙队,黄焯根的爷爷在村里行医之余,将一套醉龙步法练得娴熟,年幼的黄焯根在爷爷身后也学得起劲,“扎马步一站就是三个小时,肌肉僵硬到蚊子都叮不进”,黄焯根回忆,一到醉龙出游的日子,他就跟在队伍后面摇头晃脑地模仿大人舞步“感觉比过年还热闹”。

巡游结束后夏季来临,黄焯根就和村中的小孩一起抱着木龙到河涌里学游泳,一来为木龙洗身,二来拿木龙做水漂。“小时候对木龙的喜爱,就像现在小孩喜欢奥特曼一样。”根叔忆起儿时,神色欣喜。

“文革”期间垃圾堆中抢回木龙

“如果不是‘文革’时把木龙从垃圾堆中捡回来,醉龙在长洲的历史可能已经消失了。”黄焯根说,“文革”期间,醉龙舞具被扔进废物堆,一次偶然的机会,根叔在垃圾堆中发现一条木龙,“我赶紧找了个麻袋把它包起来”。回到家后,黄焯根把它藏在楼房夹层中,“老婆都不知道”。几天后,红卫兵闯到黄焯根家翻箱倒柜,“我心里怕得厉害”。好在红卫兵最后并没有所获,只收走了他家中梁上的一段“正梁红”,一条古木龙就这样被保护下来。后来经专家考证,这条木龙源自明代。2008年,根叔将这条收藏多年的老木龙头捐给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

“文革”过后,长洲很长一段时间内没人再公开舞醉龙。“原来侯王庙里的木龙都被毁了,我捡回来这条龙也只在一些传统节日中小范围舞一下。”黄焯根说。直到1996年,长洲醉龙出现在中山市慈善万人行巡游队伍中,它才在沉寂了近半个世纪后再度公开表演。

声名大噪曾荫权夸奖悉尼起舞

在慈善万人行上公开露脸后,长洲醉龙名声大噪,多次受邀到各地演出,根叔也因此收获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2005年,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曾荫权来到中山,率领香港立法院代表团到长洲社区观看了醉龙表演,演出结束后,曾荫权前来和黄焯根握手,连夸根叔“舞得精彩”。

因为舞龙,黄焯根第一次走出了国门。2007年,长洲醉龙队远赴悉尼,参加当地的华人春节大巡游。“表演持续了3个钟,从悉尼乔治大街到海港大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演出结束后,当地不少华人邀请我们吃饭。”说起当时的风光,黄焯根显得颇有些自豪。

而今,黄焯根已到耄耋之年,10多斤重的木龙一次只能舞几分钟。“政府把荣誉给我,但是传承工作要靠后生,靠政府。”根叔期许着。现在,他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去喝茶;白天,他还在祖传的中药铺里替人医治头疼脑热,开一些铁打药方;晚上,他偶尔也去长洲黄氏大宗祠前,口授醉龙队员舞龙技巧。

传承之困

木龙重训练苦吓退后生

2005年长洲醉龙队正式组建。长洲社区旅游接待办副主任黄志海说,到今天,醉龙队成员已由最初的近百名缩减为40名,不少还是入队仅几个月的新队员。“传统的东西有点闷,训练很辛苦。”作为醉龙队总教练,根叔说,一条樟木制成的木龙重十多斤,要让它在手中玩转自如,基本功必须扎实。舞醉龙要花很长时间练扎马步,“好多小伙子都坚持不了,蹲不到3分钟就喊累。”

以轻木龙取代樟木龙遭拒绝

曾经有人建议能否把木龙改用轻木制作,减轻队员负担。根叔听后连连摆手,“用樟木是最低标准,轻木不行,不耐用,而且龙太轻,舞不出力量也不好看。”

在根叔眼中,只有40多岁的儿子黄金渐“传承了我的衣钵”,龙队里一直坚持下来的多是年纪偏大的队员,“毕竟岁数大了,动作不那么到位”。根叔19岁的孙子也加入醉龙队,“但是他舞得不好,兴趣不在此也只能随他去,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传承下去。”

“队员收入降低也是醉龙队萎缩的一个原因。”黄志海坦言。2005年,队员一晚能拿25元补贴,一个星期要训练4天以上,每个月还获邀进行五六场表演。由于经济不好,现在每个队员每晚的补贴降到15元,且规定一星期只练一天。队员有时候辛苦表演1个小时每人只拿到30元钱。

醉龙传承要靠职业化

据悉,为了保证队伍训练,社区每年要给龙队补贴20万左右。根叔作为醉龙传承人,认为只有让醉龙队伍职业化,才能保证技艺传承,并且发扬光大。而在黄志海看来,队伍要职业化,“必须做到每天都有人看表演,靠演出费养活龙队。社区补贴是不现实的。”

醉龙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根叔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后,黄志海认为对醉龙的挖掘远未完结,长洲更重要是建成特色旅游社区,把醉龙包装成旅游产品,在当下找到出路。而对于传统技艺,社区已开始进行醉龙队伍的阶梯式培育,在长洲的一些幼儿园、小学校都成立醉龙队,孩子们举着纸扎的醉龙,舞得有板有眼。

醉龙渊源

长洲醉龙又称“猪嘴龙”,是古代中山民间特有的舞蹈。源起宋代,盛于明清。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祭祀后举行巡游活动。旧俗中的醉龙舞的木龙,长约三尺左右,分为龙头、龙身和龙尾三截。舞醉龙在历史上与舞金龙等龙舞不同,没有鼓乐奏乐,一边舞一边高呼:“生个来!”据传此是寓意祈求鱼、虾、蟹等生猛鲜活。醉龙舞融会了武术南拳、醉拳、杂耍等技艺于一体,在舞蹈中,舞龙者如略有清醒,持酒埕者则又强灌,务必使舞龙者醉之。此民间舞蹈在中山长洲、张溪、沙溪、大涌、濠头以及澳门等地皆有存在。

采写:本报记者 吕婧

(本文来源:南方都市报 )